房难

宪美者余之姑妹也，居长于泗。嫁与谢氏，夫谢氏居汶畔曹庄。谢氏乃耕夫也，田亩间树梨枣。其宅因年久旧而陋，而宪美娘宅新且阔敞，岳父喜谢之憨而勤敏，故夫未居汶而居泗也，非赘婿焉。

去岁秋某日，季弟谢谊者至泗访兄嫂，餐毕饮若而对兄嫂日：“喜矣，吾村旧宅以拆，新居以迁，府谓新农村建设，凡各村标语树一贴之，墙以书之，布告群众，祖辈久居乡野陋屋可更宫室，如大邑也。

嫂日：“未必然也。”

兄谢氏日：“

何未必然也，已布告天下矣。不观电视以闻之，吾初以为京畿，后至吾乡，不思竟于今日如京畿，吾皇恩泽浩荡，其喜洋洋者矣。”

嫂日：“酩言哉，房更非易，建新宅扩院庭虽有难，亦非大难也，筑宅之难且隐之难皆可防，而策划于草庐也。而贼不可防也，吾济之草庐有防筑房之难帷幄，而无防贼之难帷幄矣。”

兄日：“晦矣，妻之言吾未尝会也，解也，试以详细释之。”

嫂日：“勿记饮食而不记跌于石崖伤于骨之痛矣，尔忘乎？去岁吾欲往汶赁庭肆以营超市，文书签而赁曹之妹之屋。曹见吾侪赢利厚，则言于吾侪更约以增

租费，吾侪知朝庭有合同法，未睬。及主月余曹氏持公文复寻得吾侪曰有县衙令扩建学堂之储煤水库焉，勿争竟必迁他处。强使吾以原之赁价迁吾侪于某猪舍场畔，利锐减近破产以归泗。吾观之察之，以吾践之事验之，曹氏者虽镛斧目兼以里正，非君子也，非正心端行者也，贼盗之实矣。切勿迁汶，迁汶则灾至矣，难临矣，今之宽裕心舒荡然也。“

兄日：“　囊之事吾二人也，今之事全村之众也。岂不顾众目睽睽以害人哉。”

宪美曰：“贼者多诈术，多恶法，防不胜防矣。然尔即吾夫，鲁妇美敬夫也，尊夫言以为军令，故可赴汶以实验之。若如尔言，吾于尔敬倍之，夜夜欢喜；

若如吾言，则勿同室星月，”

夫妻至汶焉。

因至迟，全村举凡家族俱以兴土木工前事拆除旧宅。宽美史妻雇工于县邑以折旧宅，凡二日旧宅以除，地平坦如新耕田亩。旧宅之土木金属，砖瓦门窗贱售之，得朝币不足两千即百斤梨枣矣。

新村工地设焉，有数十百工掘以地，夯土石，数日后罢焉，村正曹赴各家曰

：“朝财未至，先以各家集以币焉，县衙财币至而行会计结算之。新宅先居而结算后置矣。各家俱支付焉。少则五百，多至十五万不等，宪美支付拾万。

冬季毕未复工，春至仲而入夏亦未复工。各村民寻曹氏理论，曹氏日：“非吾之过，县府之过矣，府财不付，吾未其能也，如挟泰山以超北海，非不为乃不能也。”

众村民日：“吾之钱币何存焉，务还之，吾侪依归故地以筑宅室。”

曹氏日：“尔之款资不足支付掘基及夯土石之费，因吾村未支付工款全额，彼工程施工者遁矣，未知去向。”

村民愤然亦无奈。独谢氏与宪美心生计，寻律师，书状以诉。

至法庭，庭吏日：“尔之案乃村政之务，非商务也，非吾之权责，可赴县衙寻谏吏理之。”

赴县府见谏吏纪检之首也，纪检首日：勿得昏聩！此乃商务非政务也，吾甚忙无暇关注琐碎民事也。”闭门拂袖去。

谢氏并宪美往返县、郡，皆如是，不觉已半载。是时十万不归，零散银两亦尽矣。无奈还泗，至泗景况凄然。麦坠干枯，枣梨花谢无果，去岁储之枣梨俱为糜烂，终喂鸡豚。

完美憔悴，幼子常哭啕以怀，宪美痴痴然。

数日谢氏无言，至夜寻敌敌畏以饮，幸发现早入医院抢而救之。虽未亡，回宅后手颤而足栗，目呆呆然，光滞滞然，语言缓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