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记忆总在毫不经意里付笃成形。无意间那点茫然的记忆似经反潮，让你蓦然间惊醒，似曾真实。而对上这层光日的铺照，似我就处在这种光景中，过去的光阴、还在溜走的岁月若无的缅怀过。

直至这层光影里，偶看到那天窗射下来的光晕里细细蒙蒙的尘烟，儿时那种猝然的诧异用手去触摸的回味又不间然的匆速过。那是种说不出的味道，年龄的尚小不曾有过深邃窥视，只仿然那是在父母臂弯里的一层懵懂。这样憧懵的岁月里，似也有过遐想，有过不经意的惆怅，特别是在关乎忧存的状态下，直觉是更加的清晰——

记不起那是在何个准确的年龄段的刻骨的焦忧，我在以现在还较小之时，也努力回忆过这段是否真实的梦境？随着年龄增长我断然肯定这一定是个真实的梦，只是在发生时我还太小，朦胧中我应该是刚刚接触上学的年龄。这些年也愕然间总有片段释放，只在这次我有种想用笔努力刻画的欲望。

应该是一个刚接触上学不久的早上，我娇小的伫立在村落里如天尘朦的泥板路上——那是一个过去的村落，犹如现在翻新复旧的狂澜所不能及，也俨然如同记忆那般似曾缥缈过。说不出，也许从这里我开始有了我生命的记忆，之前我似就这样出生的，不知道自己的所来——这使我朦胧中就体会了生命的忧伤。

我不知道这个早上是怎么过的…也许只有去汲取父亲记忆会很清晰。茫然我就这样感到了惶恐，从我一有记忆，这便成了定格，以到我后来的人生总会有不易辩解的惶恐——当然只有自己的心灵阴影能觉察，不曾外露。那时的幼小对生老病死也无体会，无感触，只模糊的感到大人们对叔叔得的怪病很无知所措。我也在渐长的年纪里道听途说了这种很奇怪的甚似我所知的神话故事般好奇的近闻。他们说是神算这样说的——在这天早上之前的晚上，爸爸和叔叔还有一些的村民落就在捕鱼的湖边睡的——后来不知在哪听来，在我那段记忆之前，爸爸他们经常和村里的人一起结伴去打鱼，收成好时，就搭在湖边过夜。直到后来据说叔叔是被他当天卖掉的鱼精变回来附病在身的，多方求医也找不出病源，直至在我长大的十来年里，叔叔一直被这怪病折磨着，好好的一个在村人眼里的聪明人就这样神神癫癫的恍忽了命运。

——对于这样的据说我懵懂里也很怀疑过；大大白白的世界怎么会有这么些奇怪的异闻？而像这种怪异的奇说，在我儿时甚至到我快出入社会时然有听到——当然出入社会的怪闻便是人为所极。这些说出来的乡村怪闻便是无法用科学去解释的，而也很感匹配，也许这个世界上总有用科学解释不到的异说。也许正因了奇异的巧合，人们也就顺理确认了由来的迷信或信仰。而我这个大咧随性乐观心理也能相信几分，确也真够巧合。——说是叔叔把那鱼卖了好价钱后，第二天醒来钱没了，而正巧也就这时叔叔发病了——那时据妈妈说就连路上掉个什么贵重的东西，也不会有人占为己有的，更别说偷了；在那个落后的时候更是把来之不易的钱贴在最暖的温度上，也不会掉的。便是有了这样的推论后，村人无然那鱼有多好的收成也绝不再连夜在外撒网捕鱼过夜。清晰的知道那天早上的天朦朦掩映了这一下落寞的萧条是因为爸爸及村民都付诸叔叔去了县医院。而我醒来感家里空无一人，连去叔叔家也没人及村里也寥落几个。幼年里知道了个懵懂的大概。

我曾在窅渺的心思里誓言过：我要成为一个全能的医神，包治世间百病。直到我在十来岁里更接触到亲人及近人被病魔折腾的痛苦，总幻想我是一个神医，扫除了这些违背生命的懿旨。可直到现在仍有看到那病魔的残忍，我而依然只是一介小民。我甚至不知道我有无为这点幻想努力过？可我明朗的越来越清楚这永远只是幻想。医永远改变不了病魔的张力。正如我永远无法改变这样的事实。命运也许就是这样支撑的。我也付之命运随波逐流…今天看来，我对过去实在是幻想不如实际的多，不然也不是今天这个只是空口一言的无用功。

从这段记忆开始我的童年到青少年期，伴随着的总有若明若暗的光阴易冷，或从父母惆怅的愁容中总在寻思那层生命的价值，实我也不懂，但总茫茫然。那段记忆里我参透不了大人们的愁思，而我即使有，也爱莫能助。人的一生中总有那么多的无助，就像这病魔的到来，任谁也无法逆转，可人总要在一层外壳下坚强或维持着生存。

我曾为这外壳下的一层虚表而悔恨过，痛心疾首的悔恨！——是父亲的眼神或态度让我更甚悔恨自己——小小年纪是不曾深虑过那种愁苦还是也付诸人的这张皮囊的伪善？——每当我有用不正言表的态度对待失去常理的叔叔，父亲总是一顿痛斥。事后，我也很警醒。也好恨自己不该那样，有时会突然的为自己那样的错失来变向安慰叔叔，虽然他也无法再以他以前的聪明来领会。而我每每看到这样失常的叔叔是既反感也怜悯无助。特别是那次他病情发作，不知怎的手一下烙到正烧饭的锅里，一半手的残肉委实看了想掉眼泪，即使现在写到这儿，也有眼眶微热。而那时离他病也有好些年了，婶婶在为他奔波劳累的这些年里憔悴支撑残余，有过怨怼、愤懑，也都无奈，我有次在房落里轻轻偷看到婶婶在向爸爸妈妈哭诉无助，而实则我的这个家也付诸东流。童年里家里总是处处节省，我最能深刻体会父母的节俭，而婶婶也跟我提起过爸妈节俭的程度，不是现在所能想的。而我能若看到体到的就足够我这一生所做不到的。简单的从我一懂事每年过年家里总要忙着为孩子置办新衣，而我从没看到他们为自己办上一件，偶有也只是妈妈简单的自己挚缝纫机裁剪廖件。

婶婶的无奈，叔叔的病理拖及我两个年幼的堂弟，童年带给我的就有了这些对人间的迷茫。我曾揣测过我要是别人该多好，不用为生命之负累，快乐下总埋藏了太多不该的隐患。可我也证醒过自己，世人都会有心里的一颗种子，不管这种子是何种生命，他也要面对人世的风吹雨打，它是趋尊自傲也好，是残存拙发也好，都有各自的安置适位，不可能人人都是一种命运。

大概是我在上初中时的某一年，叔叔终因他的病情发作，而走散消失。他的这个病一发作就全然什么都不知、倒地抽搐，我似曾看到过，但印象不深。偶也会不知道自己是谁，然后到处乱走，我只听说有次他走失了路，让爸爸找回来了，最后这次就是这段痛苦记忆的弥失。我那时因为稍大些，记得也比较清楚。不过清楚得只剩痛苦，及全家人的痛苦，和着散发出去的寻人启示一并消失。半年后听说在离家几十里路的一个僻地发现一具遗骸，已全然分不清到底是不是？据一部分说像是，一部分又感觉不是，但之一年后仍没一个很像的，也就无从考证了。几年后听婶婶很诡异的说过，一次他带堂弟们吃罢晚饭，暮昏里有个乞丐恍过，看不到人样来要饭，当时他们都吃罢，实已没有，也没办法，说打点钱给他，他什么都不要就走了，然后偶然有个看相的说，那个在暮昏里的乞丐就是叔叔，婶婶委实寒颤了一下。自此也再没见过他了。

自小跟婶婶打得比较亲热，也总喜欢听她讲故事，对我说些我无能为力的心里话。她抱怨过，不该嫁给叔叔这个人的，也是命运造化嫁给了他——婶婶本是家里最小的女儿，上面全是哥哥，也比较受宠，那时他又住街镇上，长得也很漂亮，曾有过深刻的追求者，那个年代的追求总不比现代这般的执着开放，羁束终没能成全婶婶的幸福。而一端的造化就塑成了婶婶这般的凄苦。我很想过，要帮助过婶婶，总去她那儿窜门，让她有个说话的。可直到现在我也无曾能释怀婶婶的那份磨难。她虽一边这样的抱怨着，可我还是感到了她对叔叔的那份执着，虽然她说过她不爱他，可从她那贴切无微中证了这既不是爱，也足够。她偶然也会信些迷信，去看看叔叔到底还在不在？迷信中他确信过叔叔真的还在世上。我有时会突然的很敬重婶婶这样的人，即使不爱，也能做到这么多。她说，这些年的命运让她看透，也无心去理会什么情爱。便是有主动上门要帮助照顾她家的好男人她也没信心。至此，她在后来搬回娘家的镇上，无人不知她的名声，也无人不惋惜她的经历。而婶婶却也还是执着了她那份执着。后来我想，人若是命运是何种选择，有了心里的那份依傍，不论它在别人眼里是何等的惨淡，至少她心有所依。

长大后，略有所闻，叔叔的那种病也便不再是那么的神秘了，偶也在电视或网上得知过，那不过是一种较罕见难愈的癫痫病，只在当时较少见又奇巧的当儿被误为迷信的谣言。其实儿时一些的被认为是迷信的东西，长大一些后也就不攻自破了。只在当时的人们面对这些难解的迷，又赶上那时信鬼执法的人多，糊弄一些学问就骗过了当时的人们，清晰记得叔叔的这段病不知让多少执法迷信的人骗去了好些钱，根本有效的也只是那时信以为真的心理作用罢。就像儿时我也深信有人看到鬼火的经历，被讲得栩栩如生，而且不是罕见，那时委实害怕，一到晚上乡下落日散尽，我就躲进屋里。——那会直到现在爸妈还不舍的那个乡下老屋，是几岁时爸选房址位的一个自家的平山上，站在家的廊檐下，整个村都看得到，而且更看得到很多的山峦。山背后或房屋背后，是一片树林铺置的小径，直通到一片茶叶山上，也就几分钟路就可以走到。每每想起我的这个儿时不宽裕的小家总不免心漾微澜，也很怀念那会爸爸总在这片山坡上忙碌的身影。我就随着这样忙碌而心安的欢快带去了童年。虽爸爸心里定会有难平的坎，但他的付出还是带去了不少的弥补，至此，每每婶婶提到父亲都会夸耀我爸爸一翻。听到婶婶这样说，儿时父亲对我们的暴躁脾气也弥然理解几分。

至于那个鬼火，长大后，知道了不少事物，自然也就知道那不过是埋死人的地方散发出的一种能燃烧的磷。总之很多在乡下道听途说的不解之谜人们都把它当作迷信。而一部分仍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人们也在不注的探讨，实不然有装神弄鬼的，只然是这个世事的造化。

岁月铅华中，来来去去间，总有那么些缥缈的迹象残存在记忆深处，某一处闪过，也随着这流逝的光阴涤得干干净净。甚至来不及捕捉，也要跟上岁月的节拍连同这个能回忆的躯壳一同在流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