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雨的云七十年感怀短文600篇》

第239篇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聪明伶俐的处世“哲学”，这样的人肯定是春风得意者。当然也有人“不齿”，说气话，贬他们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人世间就是如此复杂，既有人奉之为金科玉律的东西同样有人不屑与之为伍。

做人难呵！假设颠倒过来和人说鬼话和鬼说人话成吗？当然不成。人听不懂鬼话，鬼也同样听不进人话的。

有个笑话：有人逗猩猩玩，他向猩猩招手猩猩也向招手，他向猩猩敬礼猩猩也向他敬礼。那人大喜，随即向猩猩扒扒眼皮。不料猩猩不仅不扒眼皮，还打了那人一巴掌。工作人员告诉，猩猩的语言扒眼皮是骂人“傻瓜”。

那人想报复，做几个动作让猩猩模仿之后，拿棍子比划敲自己的脑袋，他以为猩猩会模仿，然后把棍子交给猩猩。不料猩猩不模仿，竟向他扒扒眼皮。猩猩骂他是个傻瓜咧。

这个笑话说明，不同物种有不同的语言。人与猩猩既然没有共同语言，人与鬼当然就更没有共同的语言了。嘿嘿，即便人与人之间也不一定有共同的语言呢。

比如一个一心为公的人和一个心是中饱私囊的人，就不可能“酒逢知己千杯少”，一个光明磊落的人和一个阴险毒辣的人，也不可能不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人言难与鸟语沟通，猪狗难与鸡鸭和鸣是天经地义的道理，所以便有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粉墨不同合”“道不同不相为谋”之谓。所以有人遇不同类者便三缄其口，噤若寒蝉，甚至是时时刻刻得防止祸从口出。

然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有时却是适应特殊环境的一种妙招、妙法，是复杂的生存空间中使得能够站稳的绝“招”，是能够保存自己与活下去的好“招”。

自古原来就有个说法：“在官言官，在府言府，在库言库，在朝言朝”。在“官”的位置上便站在官的立场说话，在“府”的地位上便由着“府”的利害关系说话，在“库”的座位上便从“库”的座位出发说话，在“朝”的人当然便是站在“朝”的角度说话。绝妙之论！

一般说，当然不应主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善良正直的人主张一是一、二是二，心里怎么想便怎么说。但凡事都会有个例外，就是迂上非“一般”情况，便一定得随机应变、见风使舵，否则是要吃亏倒霉，甚至连自己的一条小命也难保。

不许“半句多”的时候，就是不那种不能“过关”的时候，“见鬼说鬼话”便不能不是一种说话的权宜之计。从前常常会有这种尴尬的时候，现在吗？也在所难免。

比如批判这个斗争那个的年代，不开口是逃不脱过不了关的，一开会便得人人表态，甚至还要签名画押立下证据。就是连打瞌睡也不允许。你打瞌睡便要挨一顿批，甚至送个右倾轻敌、脱离政治和立场不明的帽子压你。

我曾经见识过。最“革命”年代，用“文革工作组”的原话叫做“掘地三尺、翻箱倒柜”，规定了人人都要发言，人人都要参加批判，人人都要参加口诛笔伐，人人都要写大字报。大字报还要保证数量和质量，少了或者质量低了是会挨批评的。还有专门人巡视、统计，纪录下每人写了多少大字报，揭批了多少问题，其中有多少是具有实质性问题。

有人找窍门“穷对付”，一张大字报的内容写成五张，字写得大大的。完啦！太短的不算，规定要多少字数以上。

又有人动脑筋。写好了大字报互相签名，使得每人可以多完成几张的任务。可是照样逃不过，多少人签名便算多少分之一。白白的动那个“花花肠子”十个人“合作”的大字报每人只算完成了十分之一的任务。

有个诀窍是抄语录，抄领袖的经典教导，用左一段右一段的语录凑字数。哼哼！照样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不花钱”的纸，左一大捆、右一大捆，如自来水般流出来的墨汁，左一桶、右一桶。有人当成练书法，效法怀素的行云流水与龙飞凤舞。我也干过这样的事，还借机会练习访宋、隶属等等字体。

人人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寻找灵感、奋笔疾书。然后便如释重负，用左一盆右一盆，似乎是不需要面粉熬的浆糊，往大墙上糊。

最高兴的是卖破烂老人，到处扯，一大卷一大卷扯了去废品店，十斤，五十斤，一百斤的卖。他们高兴着呢。悄悄的拿卖废纸的钱买老白干，卤猪头肉下老白干。

那样的时侯还不能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呢，否则是要吃亏的。

和鬼说人话，也就是不撒谎说真话，是常常会弄巧成拙的，正直当然是正直，英雄虽然是英雄，太苦了呵。

一女孩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亲爱的兵哥哥，兵哥哥就把她的倾吐信上交给敬爱的党，于是遭了杀身之祸，喉咙管也遭厄运。

太呆气了嘛，居然不懂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道理，不懂得“瞎子吃汤圆心里有数”的方略。这是那风风火火的群众革命年代的旧事。

有些事是“天高皇帝远”，看不到、摸不着、弄不清。是非曲直没法弄清楚之前就“黑云压城城欲摧，风雨欲来风满楼”之际，怎么办？不说不写是通不过的，这样的时候当然只得说几句、写几张完成任务，鬼话连篇的涂鸦几张，上纲上线几句，人人难免，要不然过不了关。

在一定的时间和空间中，还得学习聪明伶俐之法，用鬼话敷衍鬼，这样才能保自己身心无恙。“木偶跳舞，身不由己”啊，只要不是栽赃陷害无中生有，会被谅解的。

现在已经不是那样的年代，如果是“光头上长着的虱子”明摆着便不必凑热闹、瞎咋乎了，可是悲剧呵，照样有人爱人云亦云的胡说八道。

我的做法是，既然无所求，既然不打算“八面玲珑得月多”，不想捞什么好处，就何不当个哑巴，如同古人“作壁上观”。

有一佛碣云：“沥血抄经奈若何，十年依旧一头陀；袈裟未着愁事多，着了袈裟事更多”。是呀，不瞎起哄，不当“头陀”，不需要那“袈裟”，不苦苦的“沥血抄经”，才不会留下遗憾啊。

哎哟，真是年岁真不饶人，我都给自己搅糊涂了。究竟应当还是不应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呢？

据说人的左脑和右脑各司其职，脑子的两边还常常会闹分裂打官司，大概我的左脑和右脑就正在闹分裂，所以就不知所云了。俱往矣，再不会有那种帅呆的人了。　

往年那乱哄哄的声浪分贝值实在太高，所以印象很深，留下了抹不去的印痕，于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常常想起此景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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