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种怪异。我喜欢故乡的车站,尤其喜欢那种弥漫离别忧伤的氛围。这种怪异抑或无缘由地来自我心灵深处,抑或是在现实的悲凄压抑下形成的。
在车站数典着那些大包小包的行李,捉捕那些颠沛流离的身影,感触到那种只有在车站才有远离家的忧伤,聆听这憨味十足的土腔,心里有莫名的激动。这是一般人所不能体会到的,惟有少数历经沧桑坎坷,饱尝游离之苦而抱怨命运的游子,也只有他们才能微笑地走进有着远离故土气味的车站,也只有他们才能欣喜地走上飘渺的前程,抑或充实,抑或虚无。热衷于生命奔波的游子,往往背负这渴望和生命的诠释而行。或许有一些空空如如的行囊,然后用穿透世俗的目光牵引着沉重而弯曲的脚步一如既往地走进了嘈杂、喧闹、沉闷的车站。在他们看来车站已经是美丽的出航港口何时归航却一无所知。
车站大多是昏暗的。一片一片的人造光直向旅客压来,令人有窒息的压抑,夹杂着臭味的空气也在他们的周围萦绕着,恣意地驱赶微小窗口流进的氧分子。
我喜欢找个比较安静的空间,坐着,抑或站着,望着黄弱的灯光,编织自己朦胧绅耆的梦,这时候往往有一只手从后伸过来。
“小兄弟,吸支烟吧”一个浑厚的土腔。
“谢谢,下次双倍奉还”我漫不经心地道。
一声憨笑,没有下次了。是的,在车站里看见过多少陌生的面孔,有些谈上一句,有的附和一两句,然后又各自流向东南西北,却再没有看见过两个相同的身影,或者两双相同的眼睛。
我意识到我有些天真稚气的迂,但又马上弥散在我周围游动的烟味里。瞬间,倏然不见了。
不远的空间生长了一堆喧嚣。一群送行的语无伦次的说着什么,几个母亲的唠叨,些许朋友的祝福,让整个场面更加充满离别的忧伤。其实,我知道他们并不是游子,因为真正的游子是没有归期的,也没有那样的壮观的送别场面,没有离别的忧伤。
我有一些幸灾乐祸,母亲早已去世了,朋友同样是奔波的游子,没有归期的那一种。他们和我有同感,同样喜欢在车站涉猎那些依依的离别、颠沛流离的身影,同样一那样的景去慰藉被世间遗忘在角落的创伤。
于是,怪异的心态,萌芽在故乡的车站。
本文已被编辑[一剑霜寒十四州]于2004-10-27 10:45:10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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