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称作远行或是回乡的旅途，似乎顺利成章，为的是一场公务员考试。阴雨绵绵一个午后，我给几个好友道了别，就匆匆上路了。同行的几人也是平日里熟知的朋友，一路在火车上显得其乐融融。

到达的时候，成都还在夜色中，这座城市似乎分不清昼夜的界限，如同我也分不清我是归客还是旅人。刚下火车，各自安排好了下一站的行程就匆匆上路了，同行的人被分配在不同的考点。而我的下一站是都江堰。动车车厢里开着暖暖的空调，我在黎明到来的时候沉沉睡去，直到有人将我叫醒。

清晨的街道在清洁工人的扫帚声里苏醒。阳光初升的时候，都江堰的山顶已经积满了雪。我上了回家的客车，此时的阳光正在我的车窗外灿烂，有一对母女正在用羌语聊着少女初嫁的心绪。我想象着我的那座小羌寨应该早就银装素裹了吧...这一程赶考的路途，我从湖北回到四川，先到成都再到都江堰，转乘汽车到家，然后再去设在茂县的考点。总之，这一遭过程比结果重要。在家中稍作休整，便匆匆赶往茂县。

赶到茂县的时候是一个傍晚，原本计划直接去堂姐家中借宿，结果遇到了一同赶考的老友。于是先不管考试，找了个地方小酌几杯。聊起了许多过往的快事，匆匆彼此道慰此次考试。

小小的茂县县城在一天之间被七千公考大军占领，我看到了许许多多陌生又与我一般青涩的面孔。突然觉得可悲，几年的大学生涯，最后要用这样的方式了结，再开始下一段路程。又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现实，在强弱软硬的碰撞中角逐出唯一的一张门票。

考试的人很多，考场外早早的聚集了候场的人，我却没有丝毫的心绪去观察他们或是去预想结果。平平静静甚至还有些漫不经心的考了完试，我便偷闲看了一期讲述濒临失传的羌笛技艺的节目。下午在朋友家里又见识了一下正宗的羌语民歌。终于感到一丝欣慰，关于羌族的一切被越发地重视，也隐约地发现有一些事是我可以做的。转念想想这次考试，感觉又是莫大的讽刺，我能依凭这什么去做那些我认为可以做的事情呢？

夜半时分，和朋友在房间里说着以后，言语的间歇总是不住的叹息。突然发现，那些梦想或者是曾经预想的一切，没有任何一点出现在我们的生活。我们清楚的知道，未来的日子不会再像我们刚刚走过的花季。我们会为理想蛰伏，等待着任何的一次可能的机会，去将一切苦痛换回。而我们脚下的每一步会将我们化成蝶蛹，走过漫长的冬，为那短暂的春天翩飞。

考完试的第二天，和朋友们在翻修一新的羌寨里流连。过去的三年，这片土地经历了涅槃的变幻，而我们仍旧是当初远行的孩童；仍旧在不同的方向里寻找，盼着一线生机。这一天夜里我喝的很醉，胡乱在街边踉跄，全然不是我平日的模样。在我清醒之后，我被朋友们一致声讨，我无力反驳。在梦想沦落的年岁里，又有什么是值得去解释的呢？

考完试的第三天，我回到了家中。与父母聊起了未来的种种，我强撑着自信，换回了父母嘴角的一丝欣慰。翌日，我启程返校。又来到了成都，约了两位老友叙旧。熏醉之间，我上了返校的火车。

在火车上接了许多电话，车厢里散发着不太好闻的一种味道，车窗外变换着不同的物景。关于未来，或许就是这样，在不太舒服的地方看着一切变换，总有一个地方会是终点。毕竟，苦与痛、泪与笑都只会在经历之后才会显得那么真切。

回到学校召唤了几个好友小聚，送了一份礼物，不算太满意，但总归是高兴的。我突然决定想要戒烟戒酒，他们在表示支持的同时却又显得不相信。其实，我也知道，有些事只能尽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