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断线的风筝15848167351

发表于-2011年11月26日 晚上7:05评论-0条

断线的风筝 

作者王省

那是一片坐落在城市郊区的古老的原野,中间有一条柏油马路。穿过长长的漆黑的山洞隧道,公路又分作两条:一条沿山跟儿弯曲;一条直线前伸。来来往往的车辆按照三棱柱状的指示牌的标注驶向各方。

我间或侧过脸去打量胸前刺着喜洋洋花绣裙子的女儿。她今年已经七岁了,黑油油的瞳孔就像两颗发亮的栗子,与她对视的瞬间仿佛总能映着我的影子。我抽出手扶了一下笨重的镜框,视线又回到前车玻璃处。耳边萦绕着女儿欢快的说笑声。她在给我讲述幼儿园里的趣味事,几个家里除了她自己没别人知道的陌生的名字,大概是她的玩伴。尽管我听的糊涂,根本不打算也不想去弄得完全明白,但还是不时转过头去打量她,发现她一边说笑一边双手捂住斜在胸前的安全带,在用乌黑发亮的眼睛盯着我的脸。

再往后一看,母亲早躺在后车座上睡着了。农村老家里,上山下地套牛车、驴车或者骑自行车,家境充裕些的至多买一辆摩托车,所以未曾听过“晕车”的概念。自从妻子怀孕,每天母亲要坐公交车去离家很远的市场买菜,回来再做饭伺候月子。到现在女儿快幼儿园毕业了,基本大部分时间都由她接送。母亲的“毛病”多了一项,过去不喝牛奶,现在又不吃晕车药。我脑海里永远抹不掉母亲第一次坐火车时扒着塑料袋狂呕直至吐出胆汁的辛酸情景。这不,今儿个早晨又像平常预知要坐车的情况一样,她没有吃早饭。好说歹说,她只是喝了一碗热豆浆,就怎么也不听了。让她留在家中,她却不放心,说我生手生脚的照顾不好他的孙女。

我扶了扶镶嵌厚厚镜片的漂亮金属镜框。总觉得,这鬼东西装饰的再精美,终是个不得不戴的令人厌恶至极的鬼东西。远处高低起伏的山峦,像一圈修尖了的木头栅栏,围绕着整个机械的城市,围绕着整个生机盎然的原野。一辆同向行过去的豪华大巴,车厢内挤满外出踏青的学生,他们齐声疯狂地歌唱着欢快的歌,那声音远盖过了汽车的尖锐鸣笛声和轰隆隆的马达声。

汽车拐出柏油马路,穿过一块荒地,便来到了风筝场。我抱起女儿,母亲跟在后面。在一家一个慈眉善目、一开口说话必先发出嘿嘿笑声的老头的超市---方圆几里地唯一的超市---里买了许多食物交给母亲。此刻,女儿已选好她最中意的风筝---是一只蝴蝶装的风筝。

我抓住女儿的小手,将风筝迎风放起。风筝越飞越高,亦如女儿快乐的笑声;风筝越飞越远,亦如坐在椅子上笑着注视我和女儿奔跑远去的身影。

抻开的线绳中部顺风凹陷,风筝呼啦啦漂浮在山端。天蓝的用望远镜也看不见半点云彩。风车均匀旋转,矗立在庞然的发电机肩头。或是触景生情,我耸了耸肩膀,感觉一阵酸痛。清新的空气,绿油油毛茸茸的草毯,送来一份轻松,不禁庆幸,自己在与妻子争执由谁搁置工作帮助女儿圆了放风筝愿望的时候,做了一回绅士。

今天放风筝的不比以往少。一个身穿黑坎肩的帅小伙子,陪着大眼睛身材苗条的女友,两人共同放一只大号风筝。斜山坡上有许多老者。其中一位坐着紫帆布小马扎,左手攥住线轮,右手捏扯线绳,偶尔抽出右手往下按被风掀起的帽子。其他几个有的散步,有的三五成堆在聊什么趣事,露出褶皱的笑脸。斜坡下平坦地,大部分是父母和孩子。胖乎乎的男孩儿鼻子上挂着一副黑框眼镜,小眼窝深陷颧骨外鼓,胖脸蛋儿显得特殊圆满。他离我们很近,大概是要来和女儿一块玩,就在他向我们这边奔跑的过程中被突然叫住,他回头去观望与我年纪差不太大的中年女人,她正腋下夹着挎包满脸怒气地呵斥什么。小男孩扫兴而归,拉起线绳慢吞吞往回走。父母陪着孩子环绕草坪或停或跑,或伫立仰视,或指着某个新奇的风筝咋舌惊叹??????都处在快乐的浪花里。

“爸爸,你看,”女儿点指蝴蝶风筝召唤我,“你快看那。爸爸你说风筝像什么?”她问我。

“像什么??????这个??????”我略作思索。

“像风筝呗,别的还会像什么?”我说。

“不对,不对。你纯粹是耍赖,这次不算,你再猜。”显然,女儿对我古板死期的答案非常不满意。其实,不光是她,连我自己也有同样感觉。曾经我有过各种离奇古怪的想法,丰富的想象力,先是为栅栏一样的大山和流洒父母汗水的土地所埋葬了,后来又禁锢在囚笼一样的城市和狱室一样的办公室。没日没夜机械忙碌,密密麻麻的高楼大厦,拥挤阻塞的车道,人头匆匆穿梭,灯光通宵不灭,噪音深夜不止,等等曾经刺激我吸引我的一切,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生活就像无形而沉重的钟罩,限制我的肉体和灵魂。拼命死读书---考大学---进城找体面工作---结婚生子,前半生命中注定。父母这般教我,我变随他们意图按部就班如这般行走。

“爸爸,你走神啦!”女儿提醒我。我登时一愣,注意力落在女儿那双油黑发亮的眼睛上。

“我来告诉你,”女儿等不及我,回答说:“它像飞机,像蝴蝶,像小鸟,像大海里的小鱼,还有?????”女儿用英语说出一串后顿住,皱眉头使劲想着。忽然她眼前一闪,摇晃下巴自豪地说:

“像奶奶故事里带翅膀的老黑狗。”(这句用的是中文)

我听完心中想的好笑,得亏让在村里当过两年代课教师的母亲来带女儿,如果大字不识一个的爷爷来照顾她,不得天天教她什么一亩地多少斤种子掺多少斤化肥包产和板凳闹子(发闹音,是一种三条腿的坐具,但查阅字典未发现存在此字,可能是父亲误听)三十三一百条腿朝了天问有几条凳子几条闹子的问题,我呱呱坠地就听他重复,直到上大学他见我有两次不耐烦才终止。

老黑狗三个字并不陌生,而且相当熟悉。小时候与伙伴们一起翻墙头,恰巧遇见那可恶的畜生。它飞扑上来咬住我的小腿掏掉拳头大一块肉,还衔去我一只鞋子。因为此嫌隙,我对老黑极其同类始终又恨又怕(这一点女儿与我恰相反,他搂着浣熊睡觉,与宠物欢欢亲如姐妹)。于是,母亲借题发挥,放学后总圈在房间里不准出去耍闹,吓唬我说有一只会飞的老黑狗时时刻刻盘旋在村子上空,比伤我的那只更凶。如若发现小孩子,就会叼走他。我害怕了,再也不四处乱跑,放学后必然闷在屋子里读书,我相信母亲的话,惧怕那只会飞的狗。

每逢春节,过去是我一个人,现在是带着妻子一同回老家。一家人吃过饭坐着闲聊时,免不了谈论一番如何教育子女的话题。我不经意间会流露出对父母对孩子教育方式的些许微词。“小时候我干什么都不允许,天天强迫我读书,后来就会读书,一点快乐也没有。怕我出去玩,编出什么带翅膀的黑狗糊弄我。现在,你们那一套可过时了。”母亲笑盈盈不语,父亲却义正词严地打诨说:“咋地,没让你下庄稼地就上香磕头吧你。别家父母好,惯出一群败家子,我和你娘不懂啥,可咱们养了个有出息的儿子。”“对对对,就您的儿子有出息。”媳妇在旁边的一句调侃,逗得大家都笑了。

虽然我对父母满怀感恩,知道他们为我付出的辛勤和汗水,然却心里常有一丝抱怨,抱怨我自己为了他们心目中好儿子的目标,回报是至少收获了一个苦闷枯燥的童年。而那一丝一缕的思想波动细若针刺,不晓得何时就刺我一下。

暮春的风尚有几分凉意,抖动着横拉的彩旗,吹乱了前面迎风站立的男士的头发。天空依旧干净,高悬的太阳仿佛距离地面很近。就在此时,电话铃响了。母亲已经吃完买给她的食物,我摆手示意她过来照看女儿,等他走进女儿我才快步离开喧闹的人群。

电话是妻子打来的。她告诉我告诉我她今天公司工作量大,估计晚些到家。嘱咐我们尽快回去,以便做晚饭。又告诉我,她今天早晨路过幼儿园时问过老师,他说女儿提前升级的是有着落了,园长同意请求。还催促我及时帮女儿找一所顶尖小学。然后是一顿唠唠叨叨,问想她没有,她想女儿了,要和女儿说说话??????我最关心的是女儿提前升级的问题,至于她其他的话权当没听见,根本没兴趣去理会。这些烂事听她一遍遍叨咕就头大。半小时转瞬即逝,总算在我频临崩溃也是失去最后忍耐力的边缘,撂下一句“好了,不打扰你们游山玩水了。”的结束语,挂掉电话。

正值我接电话的当口,草场上发生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女儿的风筝断线了。

我走到跟前,母亲手拿着线轮正不知所措,女儿则呆呆地望着远去的风筝。见我过来,女儿跑来我和母亲之间对我说:

“爸爸,我把东西留在风筝上了。”

“是啊是啊。”母亲肯定重复着。

抬头一看,风筝已经飞得很远,来不及细问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一个箭步冲进停车场,全身的每一部位都在加速运动。母亲说了句阻止我的话,但那无异于医师对讳疾忌医的患者的忠告,毫无作用。汽车飞速朝山边开去。在我的脑海只有一个念头---帮女儿追回风筝。

各位看官和亲爱的读者,或许你们认为我这样做是愚蠢的,明智的人会选择给女儿再买一只新的,既省时又省力,保准孩子还高兴。之所以我要大费周折去做---别人看上去脑残---的事情,是因为那只风筝是我送给女儿的第一只,何况在我递到她手中的那会儿,她兴奋地于风筝胸前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和几个字:爸爸送,更重要的是还将东西丢在了上面。女儿行事精灵得很,会是什么呢?

汽车绕开大青石,翻山越岭。山坡上瞠目结舌的老者的惊异和议论,未唤回我丧失的理智。车子驶入凹凸不平整体呈弧线状的山地,这里草稀少的可怜,乱石、浅沟以及沙土堆遍布一地。车身上下颠簸,左右扭拽,碎石噼里啪啦敲打底座和车壳子,它似乎在有意警告我:主任那,我不是越野跋山涉水不在行的,您就饶了我吧。求饶并未动摇我的信念,反倒更加坚决。

记得汽车爬坡的时候,我回过头能看见母亲和女儿,还有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喧闹人群。我看到女儿好像对我喊着什么,两只立在嘴唇上的小手挡住了她的脸。喊得什么听不见,只听到轮胎碾压地面的声响。看到了母亲望着车尾的神情。我一时竟然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意图变得模糊了,。

距离山底半里路外,车子经过一块棱子石头,一侧被垫的高高翘起,险些翻到另一侧。平稳之后熄了火,怎么也打不着。眼见风筝飘过了大山。回头有看见女儿站在山坡顶端,又蹦又跳摇着手。

与其他工具一副德行,汽车能工作时是你的助手,失效后便是莫大的累赘。我拔下钥匙,摆了一个ok的手势,徒步冲上大山。

没追出几步,我累得气喘吁吁。热汗顺着额头和鬓角往下淌。自己对自己说:“那会多锻炼锻炼,何至于如此不堪?”伸手擦汗时,不小心沾到厚厚的镜片上,眼前景物立刻难辨,轮廓扭曲。“鬼东西,我扔了你。”嘴上抱怨。真要酷酷的甩了它,面前攻过来一架飞机,我就得靠耳朵躲闪,别提追赶风筝啦。想到这些,心底隐隐有一种细若针刺的东西在刺。人们常讲,人处于愤怒的境地,绝对忘不掉寻找送他到此的每一节台阶。阳光太晒,风势太强劲,鞋子不跟脚,路面太咯脚,甚至想到了那个慈眉善目、开口说话前发出嘿嘿笑声的老头,活生生和单位里唯利是图、为人虚伪的去世的经理老路是一个模子刻的。一定是他盘算多卖一只风筝,在线绳上做了手脚。我骨子里绝非既啰嗦又叛逆,基因里也没有怨天尤人的片段。现在暴力,色情,冷漠,利益熏心等社会的阴暗面肆虐地冲击我的心房,极端繁杂的思绪洪水猛兽般卷入脑海,徒增了我的浮躁和抱怨。

女儿你等着,爸爸一定如你所愿。女儿聪明乖巧的模样,给了疲惫不堪的我以前进的动力。对,一切为了女儿。她是我和妻子辛勤耕耘最结晶的种子,这一点不仅从妻子一人那里得到过共识,亲戚朋友都这么认为。她的聪明有目共睹,现在能说流利的日常英语,其他课程在家庭教师的教导下已经开到二年级的课程。如果上天眷顾不出差错,没准在十五六岁就能越级考个清华北大,圆了我和妻子未圆的梦---去北京读一流大学。幼儿园既已批准,小学又马上选定,事情按着叫人兴奋的轨迹在进展。

我大脑旋转的同时踉跄奔跑。尽管风筝一会远一会近,好在一直在视线所及的范围内。风筝影子即将触到额头的刹那间,一条窄河道拦住去路。河道积满淤泥,表面化冻的黏沙土像开袋儿的蒜蓉泥,零星渗水的凹洼泛着光点。迂迂折折,上游不见源头,下游越发宽阔。我挽起裤筒,戳下荒地捡来的秸秆试看深度,脚紧随秸秆的指示,一步步踏入泥滩。稀泥没过脚踝,湿透袜桩,寒气袭骨,不禁浑身一阵颤抖。风筝在空中打翻儿,飞的愈快,我的脚步愈急促,顾不得泥片和泥团溅到后背。

行至一方菜地,饿得我两腿发软,身子摇摇打晃。但判断是菜地并非头晕眼花所致,那些绊脚的螺旋状甘蓝根橛,那些干瘪卷缩的菜叶,还有比那些更具权威的根据,是远处支起的塑料大棚和几个菜农装扮的老汉。

太阳西沉,金黄的光芒扫过大地。风的气势大减,略含凉意地轻抚我的面颊。全身的热汗皆已退去,饥饿感全无,整个人精神焕发。突然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碎响,原来耕地尽头是一片杨树林。夜幕时分,原野寂静下来。星星烁烁其辉的夜空,像烟花爆碎的瞬间相机底片留住的灿烂。心中感叹,自然地风光如此美妙!

母亲正抱着女儿站在超市门口转悠,慈眉善目的老头背对门口,看样子在劝她们不要焦急。听见汽车声,他们同时回头,朝车灯方向望来。确定是我后,女儿扔下母亲最先跑上前。我跳下车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她推开我,手打在我的肩膀上,令一只手擦拭我脸部的伤痕,这是够风筝时被树枝划破的。

“爸爸,你抓住那只风筝了吗?”问我的时候,她瞧了瞧我身后,除了汽车没发现什么,似乎放松许多,目光再次落在我脸上。

“爸爸,你受伤了,”女儿撅着小嘴吹我的伤口,问我:“疼吗?”

我摇摇头。

“乖女儿,”我没有回答她反而问道,“能不能告诉爸爸,线绳是怎么断的?”母亲站着没动,那老头折起屁股下的凳子看着我。

“嗯---”女儿眼睛盯着地面,吞吞吐吐说:“是我??????是我拿牙齿咬断的。”

“什么?”我既吃惊又愤怒,吃惊与愤怒程度的比几乎为零。

难道若无其事吗?千辛万苦徒步追出几十里,竟然是她自己放走的。我体体面面的人沦为灰头土脸、伤痕累累的乞丐,对于他有什么意义?简直是无理取闹。

转身打开车厢掏出那只风筝,恨不能一下揉的粉碎,紧接着劈头盖脸训斥她一顿。

虽然这样想,最终却没付诸行动。无论怎样,女儿毕竟是我的心头肉儿。见她惧怕的样子,满头怒火化作一个在她脸上的轻轻抚摸。记起临行前她的话茬,也是我去追风筝的原因,便问她:

“告诉爸爸,你把什么东西丢在风筝上了?又为什么要放走它?”

她乌黑的眼中噙着泪水,我煞是心疼,想到他的顽皮和聪慧给全家人带来的快乐,火气消去大半。

“爸爸,我放走的是笼中的鸟,鱼缸里的鱼,还有我自己。”她说着搂住我的脖子,眼泪刷下流出。

“我不愿意和哥哥姐姐们一起上课,我要与小朋友在一起。我假期不想呆在陈老师家里,我要你陪我放风筝,陪我去幼儿园做游戏??????”

听了女儿的倾诉,我明白了女儿的心思,泪水夺眶而出,将她抱得更紧了。是啊,女儿尚在胎中时。我和妻子就没日没夜轮番在她耳朵边读英语,唐诗宋词,现代散文,阿拉伯数字,加减法。恨不能钻进肚子里去面对面教她。出生后扔给了母亲,进入幼儿园后寒暑假在陈老师家补课学钢琴,家长会和儿童节都是母亲代劳。半个月前她过生日,我答应带她去放风筝,结果公司有应酬就不了了之。若不是希望女儿提前升级,估计这个承诺要推迟很久。用母亲数落妻子和我的话讲,我们属于“有空时喜欢的捧上天忙时踹一边”的那一类型。我总在抱怨那个生于农村为了前程拼命读书的我,难道女儿不是现代化都市里的又一个我吗?自己办不到的事情,何必强求别人。自己圆不了的梦,何必再为难下一代?口口声声爱她,即便风筝上没丢下什么,单是为了女儿用心写得几个字,完全值得我跑一趟。

“乖女儿,都怪爸爸。咱们不升级了,以后一定多抽时间陪你。你说爸爸傻不傻,赚个金山也买不来女儿的快乐呀!”

女儿终于破涕为笑,她身后的母亲一直沉默不语。

回家的路上,我问母亲刚才为什么不插话,母亲笑着告诉我,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与母亲的谈话引起女儿的极大兴趣,该是母亲语速稍快她没听清楚俏皮话,于是就问我:“爸爸,什么福?”我敲一下她的小脑门儿,说:“你什么都好奇。”她回身问母亲,母亲敷衍她说全家福。“不对,不对,比那字数多,你们耍赖。”她撒娇说,“哼,我不稀罕!”我和母亲同时笑出声来。我又问母亲为什么不领着女儿打车回家,再用电话通知我。母亲回答我说:

“你去追风筝,我要等儿子。”

那只短线的风筝,由车厢转移到卧室,后由卧室转移到原野。在一个晴朗的日子,妻子和我悄悄将它放飞,希望它能带着自由飞得更高更远。躺在草坪上,我们一起注视着它,那天空争得好蓝。

后记

女儿上小学时,母亲回老家了。村子头老榆树下,还有一位打眼罩等她的老人---我的老父亲。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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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义勇学者点评:

“爸爸,我放走的是笼中的鸟,鱼缸里的鱼,还有我自己。”让风筝飞吧,希望它能带着自由飞得更高更远。寓意好,只是文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