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不知道为什么，我怎么也忘不了那只翠鸟的眼睛，我惊诧于它清澈的眼底浮现出的竟是我千百年来的一个梦。梦中，有个少女，她时而向我微笑，眼底是无尽的温柔，时而幽怨地凝望着我，愁肠百结。

2

我缓缓地举起了汽枪，凝神瞄准芦苇叶上那一抹碧绿的颜色。

英儿一看到那只漂亮的翠鸟就忍不住使劲推了一下我的手臂：“阿水，快，快！”她的声音因为过度的兴奋而颤抖。我把一个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她不要出声。

英儿仍然忍不住，小声说：“快打啊，但不要打死它，打它的翅膀！”

自从听说有只神秘的翠鸟在芦苇丛中出没，我和英儿就一直苦苦寻觅，我打算抓住那只美丽的鸟儿，送给英儿用漂亮的笼子装起来。

英儿是我们班上最漂亮的女生，她生日那天男生们都送了她精致的礼物，只有我没有钱给她买。她撅着嘴问我要礼物，我说那你想要什么，她想了一会说：“如果你有本事，你就把那只翠鸟抓住送给我吧！”

我们一起找遍了整个芦苇丛，但怎么也找不到那只翠鸟的踪迹。有好几次我似乎看到了它就停在不远处，但只要我们慢慢靠近，它就会神奇地变得无影无踪。

而现在，这一只鸟儿竟然真真实实地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而且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漂亮。它蜷缩着身子，蹲在长长的芦苇叶上，夕阳的余晖透过浓密的树荫柔柔地照在它身上，那绿得莹碧如玉的毛和尖长橙黄的咀在暖暖的阳光下闪闪发亮，芦苇下闪耀着烁烁光环，倒映在水面荡起虹样的光芒。

3

四周一片沉寂，我再次瞄准了翠鸟。英儿在一旁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她一定在想如果翠鸟现在已停在她的手掌之中，任她轻轻抚摩闪亮的羽毛，那该有多美妙……

忽然，翠鸟抬起了头，我的心不禁一阵狂跳：不要飞！不要飞！好翠鸟，英儿会给你美丽的笼子，而我会给你美味的鱼儿。奇怪的是，它并没有飞走，甚至动也没动，只是静静地停在那里。突然之间，一团阴霾掠过我的心头，它为什么这么久都一动不动？

那小生灵睁大了一双乌黑闪亮的眼睛看了看枪，又定定地看了看我。那是怎样一双充满了灵性的眸子啊，那里面没有乞怜，没有仇恨，没有痛苦，没有绝望，没有忧伤，没有哀怨，只有拂也拂不去，抹也抹不去的一份依恋，依恋着暖暖的夕阳，明媚的芦苇，荡漾的绿水……我也回望着它，如果这鸟儿真有灵性的话，它一定能看见我眼中的几许愧疚，几许不安，几许惊惧。

“快打啊。”英儿的声音似乎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在我下意识地要把气枪放下的那一刻，英儿突然握住我紧扣扳机的手，一起都来不及了，扳机已经扣响，我只好大声地喊叫起来：“快飞，快飞啊！”我知道鸟儿都很敏感，我知道它可以飞得很快很高，可是，它为什么不飞？为什么不飞？？

“砰！”一声枪响，我最后的一线希望在最后一秒钟枯死。翠鸟中弹了，立刻栽了下去，仍然落在它依恋着的芦苇叶上，而它同样依恋着的绿水，仍在匆匆无声地流淌着，只有芦苇的叶子强烈地震荡起来。

就在我呆若木鸡的一刹那，英儿已经飞奔过去拾那只鸟儿了。她为什么要跑得那么快，难道她不知道可怜的鸟儿已经不会逃跑了吗？

奄奄一息的翠鸟被英儿捧在手掌里，我清楚地看见它的腹部中弹了。它无神地望着我，眼里流淌着的还是那一份依恋。它碧绿的羽毛还泛着荧荧的光，腹部洁白柔滑的羽毛现在却正流着令人目眩的鲜血。这小生灵眼看没救了，我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来面对这似乎微不足道的死亡，抬头望望天空，太阳已经西沉，天边只留下几缕如血的残阳，映照着我脸上闪闪的泪光。

“你的金丝笼没用了。”我冷冷地对英儿说。英儿看看我，满脸的委屈，怏怏地把翠鸟撇到我手中，转身离去。

4

我低下头，无言地看着手中这个可怜的鸟儿，却发现它的眼里忽然闪动着一线灵光，然后那光芒越来越亮，照得我的眼睛都睁不开，然后时间突然就凝滞了。

当我缓过神来的时候，突然发现我面前的芦苇丛里正躺着一位少女，她长长的头发随风飞扬，素色的裙裾在芦苇丛中摇曳铺开，仿佛一朵豁然盛开的百合。她有着仙子般无可比拟的美丽，眼神却冷得可以用来杀人。

她挣扎着站起来，我看到了她腹部沁出来鲜红的血，惊惶失措：“翠鸟，你就是翠鸟吗？”

她踉踉跄跄差点摔倒，我伸出手去扶她，她却倔犟地挣开：“你敢碰我，信不信我杀了你？”

“别动，你受伤了，”我并没有放开她的手，“是我开的枪，你杀了我也是应该。”

她定定地看着我，眼神冰一样的冷：“我看得恨清楚，枪不是你开的，你为什么要承认，你喜欢她，对吗？原来他们说的没错，人的心终究是会变的。”

然后她仰天长笑，那笑声冷得我全身打颤。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静静等她放肆完，然后从怀里掏出白药细细为她敷伤口。山野之地蛇蝎出没，这瓶家传的白药我一直随身携带着。

她突然就安静下来了，像个听话的孩子一样静静躺在我怀里，她竟然看着我笑了，明眸皓齿，竟是如此的动人。

突然，我闻到了她发上淡淡的薰衣草味道，竟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然后这股味道越来越浓，越来越浓，最后，竟像毒药一般钻入我的骨髓，顷刻间我只觉得天旋地转，然后恍惚间，我看见她牵着我的手，走进了时光隧道……

5

小翠属于异族，这个秘密只有我知道。

小翠就住在我家草屋后面，小时候，孤僻的小翠只有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才会露出少有的笑容，每当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小翠才会让头发露出原本碧绿的颜色给我看，这种颜色据说只有异族才会有。

小翠不快乐，因为她知道自己和别的孩子不同，她学会的第一个魔法就是让自己碧绿的头发变成和人类一样乌黑的颜色。

小翠很难过，她说她害怕有一天会控制不了骨子里异族那杀人的欲望，连她最关心的人都伤害，包括我。

我捏捏她的鼻子：“怎么会呢，小翠怎么会变成杀人恶魔呢，小翠长大了是要做我的新娘的。”

小翠于是开心地笑了，使劲地点点头：“是的，我长大了要做明空的新娘。”

小翠的母亲是一个慈祥而美丽的女子，她的脸上永远挂着如花的笑容，她痴痴地爱着小翠的父亲。

小翠的父亲是一个英俊而沉默的男人，我不知道为什么小翠的母亲会那么爱他，他很少说话，但很爱小翠，我第一次看见他抱着小翠逗她笑的时候，心里有点酸酸的，我只有祖父，我没有体验过父爱和母爱的味道。

我总是喜欢拉着小翠的手，仰着头，对小翠的母亲说：“等小翠长大了，我要她做我的娘子。”每次小翠的母亲都会微笑着摸着我的头，说：“好，等你们都长大了，小翠就做你的娘子。”

那是我和小翠年少的幸福时光。

6

我们的幸福只维持到我十六岁小翠十四岁那年夏天。

那一天，我和小翠去湖边抓鱼，小翠使出了魔法，然后湖里的鱼纷纷向我们游过来，我们开心地把鱼抓到篓子里。但小翠的魔法还不够火候，鱼儿不一会就开始游走了，小翠生气了：“臭鱼儿，死鱼儿！”然后一气之下把那些正准备游走的鱼儿都杀死，我想阻止她，但已经来不及了，一时间湖面翻起了一片白白的鱼肚。

“小翠，你干什么?”我大声喝道。小翠呆呆看着我，又看看湖面，突然明白自己的双手已沾满了血腥，不知如何是好。

我知道，小翠的魔性终于开始发作了。我上前抱抱小翠：“不要难过了，你不是故意的。”

天黑的时候，我牵着小翠的手回去。远远地我们就发现小翠家的院子围满了人，在人群中央，小翠的母亲满身鲜血地躺着，小翠的父亲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寸步不离，老泪纵横。

小翠疯了一般地扑向她的母亲，那种痛苦的哭声撕碎了我的心，却再也唤不醒她死去的母亲。我在那个夏天才第一次真正领悟到死亡的含义，小翠的母亲死了，永远不会笑了，不会告诉我等小翠长大了就成为我的娘子。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小翠的眼泪，竟然也是那种炫目的绿色。

自从母亲死后，小翠就不再有笑容了，她很少说话，沉默如一块石头。我想对她说，开心点，等你长大了，就是我的娘子了。但我看见小翠忧伤的眼睛，什么也说不出。

小翠的父亲更加沉默了，不再走出他那间草屋，终日喝酒。小翠不再喊他一声父亲，看他的眼神很冷很冷。

每个漆黑的夜里，小翠都会反复擦拭一把碧绿的剑，那是她母亲留给她唯一的遗物，然后，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

7

那一天，小翠问我：“你会为我杀人吗？”

我慌乱起来，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爱小翠，我愿意为小翠做任何事，可是小翠现在要我去杀人……

小翠看到了我犹豫的神色，冷笑了一声，然后拿着那把剑飞快地跑了。

在我追上小翠的时候，小翠已经躺在大街上，那把血剑跌落在她的身旁，她的前额被剑划了一道很长的口子，鲜血染红了她的脸，但她依旧努力想站起来。

一个高大的男人昂然站在小翠面前，他们的周围站满了人，目光麻木。

“我只是奉命行事。”男人平静地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去，小翠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眼泪绝望地流下来。

我抱起小翠，怜惜地为她擦试泪水。

小翠淡淡地说：“明空，你是爱我的，对吗？”

我点头，说：“是。”

“那么，你替我杀了那个男人。”小翠吃力地指指剑，然后昏迷了过去。

8

第二天，我在小翠那里看见了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你不必去杀那个男人了，昨晚已经有人替我杀了他。他戴着白色面具，身上有一股薰衣草的香味。”小翠幽幽的说。

我上前抱住小翠，但我从她的双眼里看见了奇异的光芒，那是我无法把握的，我低头亲吻她前额的疤痕，那上面不断地有碧绿的血迹渗出。我喃喃地说：“小翠，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你已经长大了，你是要做我的新娘的。”

小翠忽然一把推开了我，她慌乱地摇头：“明空，我想我不能做你的新娘了，我要和那个替我杀了仇人的男子在一起，原谅我，明空，这是我发过的誓。”

夜里，小翠悄悄离开了家。

第二天早上，当我再次来到小翠的草屋时，我只看见小翠的父亲抱着酒瓶死在那里。我没有一丝的惊异，其实在小翠母亲死的那天，我就知道这个沉默的男人的心也跟之死去了。我难过的是，小翠就这样走了。

小翠的床头留下了那把她让我去杀人的剑，我抚摸着上面碧绿的花纹，泪水簌簌而下。

“啊……”我发了疯似的大声呐喊。

9

高高的山顶之上，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的少年，他雪白的衣衫在风中落寞地飞舞，手中碧绿的剑影上下翻飞，身旁开满了紫色的薰衣草，空气中飘来荡去着那股淡淡的香气。

那个少年是我，小翠不知道，我就是那个戴面具的男子，每次杀人之前，我会在怀里藏几枝薰衣草，因为我讨厌血的味道。

“小翠，你在哪里？你说过的，你要做我的娘子……”

可是我不知道该向哪个方向呐喊，我不知道小翠去了哪里。

“明空，一个人只有经历了真正的痛苦后，才能真正的坚强起来。”祖父无声地出现在我的身后。

“祖父，我很痛……”我把头埋在祖父的怀里，泪水大颗地滴落，染湿了祖父雪白的长袍。

“孩子，你看，天空这么广阔，你要学会飞翔。一切都会过去的，”祖父慈祥地试去我脸上的泪水，“好好练剑，你会有一番大作为的。”

祖父的身后，站着一个身穿红衣裙戴着红色面具的少女，祖父说：“明空，以后你就和非雪一起练剑吧。”

非雪和我一样，是一个刚出道的杀手，我没有见过她的样子，她带着一张红色的面具，但我知道她一定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子，因为她有着一双妖冶的眼睛，她喜欢用甜美的声音叫我的名字：明空。

10

我们的身后忽然有大队鸟群掠过，我知道一场恶战即将到来。

我戴上了面具，摘下几枝薰衣草放入怀里，和非雪昂然带着一队人马向鸟群走去。

顷刻间，密密的鸟群化作了杀气腾腾的人群，他们穿碧绿的衣衫，有着碧绿的头发。

领头的那个少女惊喜地向我走过来：“是你，真的是你，我找了你好久。”

我定定地看着她，一言不发，心里却很痛，小翠，那个深深爱着你的明空，在你的心里真的一点位置都没有吗？

小翠走过来，摸摸我的面具，亲热地挽起我的手：“我要做你的新娘。”

“可我不爱你，我已经有了自己的新娘。”我推开小翠，拉过非雪的手，故意生气地说。

祖父几天前才告诉过我，我的父母就是被异族的人杀死的，如果不是因为小翠，我想我会让他们全部死在我的剑下。

但我不能拔剑，那是小翠留给我的剑，我一拔剑，小翠就会认出我就是明空。

“王，不要和他多说了，他们无影派和我们异族是永远的敌人，他们几天前还杀了我们十几个人。”小翠的人上前对小翠说道。

“那么好吧，除了他，其他人统统给我拿下！”小翠发号施令的样子异常妩媚。

瞬间，鸟群如一团巨大的黑雾向我们扑来。我定定伫立在那里，我没有拔剑，我倒要看看小翠怎么处置我。

双方势均力敌，两败俱伤，看来取胜无望，小翠便使了个眼色：“撤！”然后她的人马化作了鸟群，瞬间消失，她自己却上前挟起我，我不知道她意欲把我带到什么地方。

突然，一把利剑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直指小翠的喉部，非雪像一团红色的火焰站在我们面前，小翠不得不放下我去招架非雪。几招过后，两声痛苦的呻吟同时发出，两人同时中了对方的剑，小翠碧绿的血和非雪鲜红的血同时喷溅在我雪白的衣衫上，令人炫目。

小翠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恨恨地飞走了。

我抱起非雪，突然，她那个红色的面具滑落了下来，我看见了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容。

她嫣然一笑：“你看到了我的容颜，你要娶我。”

11

很多事情我一直不明白。

“祖父，请你告诉我，异族和我们无影派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仇恨。”

“孩子，你已经有能力对抗异族了，你是我最值得骄傲的孩子。”祖父慈祥地抚摩我的头发。

“告诉我，为什么小翠成了异族的王？”我的声音狂乱起来。

“王，告诉王子这一切吧！”非雪跪在祖父身边，驯服地低下头。

祖父望着天空，眼里有泪光闪动：“很久以前，无影派的王子爱上了异族的大公主，他们以为他们的爱情可以让这两个誓不两立的部族化敌为友，但是他们错了，他们的爱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包括他们的父王，王子和大公主于是隐居山野，无影派和异族出动了所有的人马来搜寻他们，为了避免两个部族的一场战争，两人殉情而死，只留下了只有几个月大的小王子。”

“我就是那个小王子，对吗？”我问祖父。

“是的，你父亲死后我一直很自责，在你父母隐居过的地方亲自把你抚养大，在那里，我们遇到了异族的小公主，她长得和你母亲一样，我认得她，她却认不出我，我没想到她也选择了这个地方和自己心爱的男人隐居。”

“小翠就是他们的孩子，对吗？”

“可惜她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小翠了，小翠的母亲曾是异族的王，她爱上了人世间一个普通的男子，于是她抛弃了王位，背叛了自己的王国。她以为自己会和心爱的丈夫可爱的女儿相守一生，没想到异族的人还是找到了她，并且杀了她。极度的悲伤促发了小翠身上潜伏的毒性，她回到了异族，并学会了传世武功，成为异族新的王，她现在是我们无影派的敌人，不再是你儿时的好伙伴了。”

“不，祖父，小翠是爱我的，她不会变的，她只是误会我了，当我在她面前把面具摘下的时候，她就会回到我的身边。”我大声叫喊起来。

“明空，你清醒一下好不好，你和小翠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关于你的记忆已经被她身上的魔性慢慢吞噬掉了，你忘记她吧，你马上就要成为无影派新的王了，非雪才是你的新娘。”祖父忽然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鲜血从我的嘴角流出来，生生的痛。

12

我一个人去了异族，我要在小翠面前亲自把面具摘下。

我毫无阻拦地走进了异族的大殿，小翠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下面束手站立着异族的将领。大殿里安静极了，仿佛一切都是石头做成的。

小翠喝止了任何人对我的阻拦，我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走上王座拉过小翠的手，我说：“走，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小翠顺从地跟了我出来，我们来到一片芦苇丛，我问她：“你还记得吗，我们曾经在这里抓过鱼，我们的家就在不远处……”小翠摇摇头：“我只记得我发过誓，谁帮我杀了仇人我就嫁给谁，我只记得你这张白色的面具。”

“你睁大眼睛，看看我是谁。”我准备去摘面具。

突然，一阵缥缈的笛声从远处飘过来，小翠似乎被什么击中，痛苦地抱着头：“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只知道你既是我们异族的敌人又是我要嫁的人，要么娶我，要么让我杀了你！”

“那么，你杀了我罢。”我绝望地说。

小翠的剑向我挥过来，我本能地向左边避开，没想到右边又是一剑，头顶又是一剑，一时间剑光潋滟，小翠的剑法果然已经炉火纯青，但我只闪避着她的剑，没有拔剑。

她大声叫喊：“为什么不拔剑？”

“因为我的剑从来不杀它自己的主人。”

“那就让我来帮你拔出剑，让它沾沾主人的鲜血吧，哈哈哈……”小翠狂妄地笑，那笑声让人心悸，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剑已落在了小翠手中，小翠闪电般从剑鞘里拔出剑，一道碧绿的寒光闪过，剑尖已抵我喉管。

“放了他！”一声娇喝，非雪飞到了我的身边，她的剑挑下了小翠的剑。

“王子，她已经疯了，让我杀了她！”非雪的红色面具下，我想一定是一张怒气冲冲的脸。

“就凭你？还嫩了点。”小翠轻蔑地说。

非雪果然不是小翠的对手，我喝道：“这一切都和非雪无关，你放了她，我甘心受死。”

“是吗，呵呵，真是太感人了，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小翠冷冷地说，然后一剑向我刺来，我闭上了眼睛，却发现有人在我的前面倒下，软软地倒在了我怀里，是非雪，她为我挡了一剑。

“够了，小翠！”我大声喝道，“你这一剑，不仅刺伤了非雪，更刺伤了我的心，你走吧。”

小翠停下了她手中的剑，怔怔地看着我抱起非雪，消失在她的视野。

13

我登基称王之日也是我和非雪的大婚之日。

我牵着非雪的手缓缓向高高的王座走去，我穿上了厚重的袍，威风凛凛，卸下面具的非雪一身红色的嫁衣，美丽华贵，祖父在下面看着我们，一脸欣慰。

“我王威武！我王威武！……”戴着面具的人群在下面跪拜，豪壮的声音潮水般涌来。

外面传进来惊恐的声音，一个穿着碧绿颜色衣裙的女子闯了进来，阻拦的人纷纷横七竖八地倒下，没有人敢再阻拦她，她径直向我和非雪走来。

“明空，我才是你的新娘，明空，我记得了，我什么都记得了。”她大声地说。

我放开了非雪的手，走下王座，小翠，她记起我了，她爱的果然是我。

非雪在后面哀怨地喊我的名字：“明空……”

“明空！”祖父大声喝止我，但我什么都顾不上了，能和最爱的人在一起，荣华富贵又算得了了什么呢？

小翠扔下了剑，和我紧紧拥抱，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我们两个，我再一次看到了小翠幸福地流下了那种碧绿的眼泪。

突然，一道碧绿的剑光闪电般掠过，然后一把剑经过我的背脊，抵达我的腹部，又穿过小翠的腹部，刺穿小翠的背脊，那把剑，终于还是刺向了他们的主人。

不用回头，我都能想象得出非雪因爱生恨的脸，是她拾起了剑，刺向我和小翠。在她转身走出大殿的时候，我甚至看到了藏在她怀里的那枝笛子，我知道那天一定是她吹的笛子促使小翠魔性大发拔剑刺向我的，但她也为我挡了一剑，为了爱我，她也算煞尽苦心了。

我和小翠一直在微笑，因为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小翠气若游丝地说：“明空，我们下一辈子还在一起好吗？”

我艰难地伸出手像小时候那样捏捏她的鼻子：“当然……”

14

日月如梭，斗转星移。

没想到我就这样和小翠相遇了，你捏捏她的鼻子：“你迟到了哦，害我找了这么久。”

小翠娇嗔道：“我不管，你向我开了枪。”

“你还是这么赖皮，你刚才明明看到是英儿开的枪……”

“可是，可是，你竟然打算把我抓住送给她作生日礼物……”

“如果不是为了给她送礼物，又怎么把你找出来呢，幸亏你变成了一只鸟，万一你变成了猪啊狗啊那可怎么办……”我一脸坏笑。

“你这个坏蛋，”小翠一拳挥来，突然想起了什么，“慢着，你猜英儿前世是谁来着……”

“非雪！”我和小翠一起晕倒。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