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冬天,汉城,或者楚河汉界,都只是冷冷的在风里潇洒着,在汉水之东,安静且朦胧。
呆呆,是归属在这个汉水之南处的另一个名字。倘若不去解释,我想,是不会有人可以猜测出这个名字之后的含义的。并且,我通常还习惯的将呆呆称之曰“冬雪呆呆”!
呆呆是不属于这个冬季的,之所以这样说,那是因为有呆呆在的地方,我从未感觉得到冬天的悲凉和伤感。我是有写过戴戴眼里的银杏树下的秋天,我是有写过二月典雅,我钟情的青春和莹莹,我写过那么多煽情的文字。可是对着呆呆,我找不到伤感,更写不出伤感的文字来。
呆呆就是呆呆,就是要比其他的女孩更能让我觉得有安宁和温馨的气氛和感觉。这兴许是与呆呆的性格,呆呆的气质有关。然而究竟在呆呆给我的安宁感觉里有多少是真实的呆呆,有多少是虚假的呆呆,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呆呆是在六月的末尾走进汉阳城的,就是在那一片朦胧的带着香樟味道的阳光里,她远远的向我走来,越来越近,直到不知所措的我对着她施以礼貌的微笑,只是低吟,诺语。呆呆才停下脚步,对着我笑,笑颜如花。
和呆呆初识的时光渐渐在变得遥远,我只记得那一日的午后,有灿烂的阳光雕刻在呆呆的花布裙上。她静谧的走动着,漫步在我的身边。然后我就木讷的感觉,这座城市街道上的所有香樟树,都在安静的呼吸着,我听得到那种静谧而又畅快的声音。
我就是在那样的气氛里,不知所措的和呆呆并行在狭窄的汉阳大道上。香樟,绿叶,行人,在我的知觉里都变得渺小了。我望着呆呆,细细的打算着那天,那个混沌却又庆幸的六月十八号。以至于后来,我总反问自己,倘若在那天,我没有遇到呆呆。那么,这个年头接下来的所有恩怨痴情,它还会如期发生么?
我不敢肯定,既定的时光和记忆也容不得我玩笑的否定;时间不偏不倚,总是刻意指向有呆呆在的那个六月十八号。
记得那还是在六月的剩余时光里,我曾于反复的矛盾中告诉自己,那个叫呆呆的女孩估计是不会在我们这个朋友圈子内久居的。我这样对自己说,然后,继续自欺欺人。
六月那么长,呆呆只是笑笑,淡淡的笑着,而后忙碌着,不停不碌。呆呆不说话,只是惯于一脸的心事重重。那时我还在工作中,偶尔想到了刚到的她,便随意的问了句,“今天还习惯吗,早餐那么匆忙,吃了东西没?”
呆呆也不说话,照样给我回信息。她说早上什么事情都没做,连早点都没吃;刚刚吃了一个水果,想着早点下班。呆呆便是给我回的这样的信息,语气和她的口吻一样安静。
所以在六月的最后几天里,我曾打算以一个长者的身份去逗逗她,希望她开心,最好可以留下来工作。可最终我才知道,长者从来不是我的角色。而且,最容易变得开心的人,通常也不会是我。呆呆,她很确定的工作了下来。
在七月来之后的那段日子里,呆呆从来都是安静而繁忙的,仿佛我可以很轻易的读出她的简单来。工作,下班,玩笑,古板。那个七月的天气有时侯像呆呆的脾气,温静,而又波澜不惊。呆呆偶尔欢笑,时常静默,似是在纠结什么,却又不流露出来。呆呆就是七月,七月也很呆呆。
在七月的一次公车上,呆呆习惯的坐下,习惯的沉默,然后依旧安静的对着旁座的我,自言自语。她说的那些话我至今都记得很清楚:
“昨晚我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我第一次这样轻易的梦到一个男生。
我昨晚是失落的,只记得那一个梦,那也是一场荒凉的梦。梦醒后,我迟迟睡不着,仿佛在床上躺了半个世纪。
我昨晚哭了,因为梦是真的。我想起了一些往事,我想起了那些青春。我的青春是很傻的,我不喜欢当年那个傻气的我。”
呆呆的语言很清澈,却掩盖不了她淡淡的忧伤和数不尽的无可奈何。
“你知道昨晚我梦到谁了吗,不是以前的男友,你想知道是谁吗?”我坐在呆呆一旁,自然的听着她的声音和公车报站的声音。我不知道那个男的是谁,我也不想知道那个梦。我这样说着,假装着,轻松不已。
我忘不了呆呆,她稍后补充的那句话,“那个男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也反复在寻思,她究竟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呆呆的很多想法我是不懂的,很多时候,我也不想弄懂。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我为何要去费劲心思的弄懂别人呢?呆呆的言辞里,也是有这些话的。永远不要去担心别人的幸福,我们每个人,都会过的很好!
在那个六月过去后的很长时间里我都是那样认为的,即便是一个人,生长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也会生活的很好。什么不安的幸福啊,很多时候,它只与自己有关。
所以我在离开呆呆之后的八月里曾经用了很长的时间去遗忘,那些和我没有关系也很难扯的上关系的过往。我以为着,自己可以很轻松的生活在这座城市里,心无旁鹜。
呆呆还是在原来那个有香樟树的街道旁的,只是那个我,却是一个人跑了。八月的城市烟熏火燎的就像要爆裂,我提着旅行箱,慢慢的离开。没有和呆呆打招呼,我又一次在汉阳大道上,踽踽而行。我猜测得到,此去万里,关山若飞。
我是在八月的十八号离开汉阳大道的,我走得很快,我回的也快。那个时候,正好是和呆呆相识两个月的日子。我在心里盘算着,无数个可能的相遇场景。
然而我最先遇到的人不是呆呆,却是另一一个老男人。我记得自己还是在离开的时候就碰到过那个老男人,老男人说,一个男人,如果连情关都过不了的话,他就没什么成大事的机会。语气之中,尽是讽刺。
我讨厌那个老男人的讽刺。首先,我现在还没有真正锻炼成一个男人,其次,我在情感上的把握取舍,分离聚合,甚至是受伤灾祸,那个老男人是体会不到也无权干涉的。讽刺的人是蠢货,真正的爱情也只有自己懂得。
呆呆后来的一点一滴我都是不知道的,我只是在九月的一个间隙里,去汉阳大道上见过她一次。时间依旧挑在九月的十八号,地点仍是在熟悉的香樟树下。
我记得那时候的自己特别没有自信,跟着呆呆一起,吃饭,聊天,然后,散步,然后没有了然后。那个夜晚的天空特别明亮,呆呆在看星星的时候,仍旧缄默不言。
九月的晚风很凉爽,我在等时间过的快一点,好让我也快一点的离开。那天我是没有瞎侃的,比呆呆还要沉默。呆呆要回宿舍了,我也要离开这个汉阳大道,回在城市另一边的宿舍。
我有一件事情要做,但估计你不会答应。
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我不一定会拒绝。
好吧!
再见!
……
我记得那晚的对白不过如此简单,然后我迅速转身,压抑着在这座城市中唯一一次流泪的感觉,匆忙的消失在汉阳大道上。在九月的十八号,我笑着对自己说,勇敢一点,这不是结束,这肯定不会结束。
那些随着时间在流失的东西,其实远不止我们对一个人的思念,期盼,还有我们内心最真实的对于坚持爱情的勇敢。
最斑斓的爱情通常都是最莫测的狂想爱情,我们自己一直在爱的人,其实也正是我们一直敢爱的人!因为有勇敢,所以才有真心的等待,所以爱情才会精彩。
我是在那个九月过去之后才想出这些自以为是的道理来的,因而,当这个年头的十二月十八号来临的时候,我依旧这样对自己诉说。原来,我一直笑对的勇敢,它已经坚持了半年的时间。
那个在六月里被我一直关心着的呆呆现在是在哪里呢?呵呵,或许这已经不重要了。城市里的天涯海角能有多远,繁华里的咫尺蓝烟能有多深?重要的是我知道,那个在六月里陪着我笑陪着我闹的呆呆,她肯定不会走远。
呆呆是在这座城市里的,我猜想她会在汉阳大道上的某条香樟树的街角,默默的在做着和我一样的仰望的动作。在转过一条街道时,我会遇到那个仍是安静仍是斑斓的女孩。
那个六月的十八号啊,还有呆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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