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都知道,客家人结婚,洞房之夜要燃点油盏灯,寄寓“添丁”之意。其实,客家人还有其他一些风俗跟油盏灯相关,比如搬新屋。客家人搬新屋,一件头等大事就是要手持两盏点着的油盏灯入屋,此灯要燃足三天三夜,寓“火种不灭”之意,其神圣似乎不亚于“奥运圣火”。记得我搬新屋时将油盏灯倒入“火水”(即煤油)后就急着要点着灯芯,亏得老父在一旁急切提醒:初次点油盏灯应拉动灯芯,将灯芯全部浸染“火水”后才可点着,否则“火水”短时间内吸不上来,火容易灭,火灭则不吉利。其实,我对油盏灯不算陌生,只是太久没有接触过它了。
少年时期我在偏僻山村居住,就常在油盏灯的微光照耀下读书写字,一盏小小的油盏灯伴我走过小学几年。当时已经是八十年代初期,所用的油盏灯已经很高级,是带灯罩的可调节亮度的玻璃油盏灯:灯的玻璃油箱与玻璃灯座连在一起,灯头用铜皮或铁皮制成,设有灯芯阀调节亮度,灯芯用棉纱织成带子状;灯座上设活动玻璃灯罩,罩呈圆柱状,其中一头临近端边处凸起,仿如弥勒佛的肚子。听父辈们说,五六十年代用的油盏灯很简易,是用一只小碗盛放菜油或豆油,灯芯浸在油里,没有灯罩。其灯光极其微弱,被风一吹,不是晃晃悠悠就是被吹灭。
现今各类电灯兴起,琳琅满目,通电的乡村除停电时偶尔用下油盏灯外,已很少再用它了,代替的是手电筒和蜡烛。但一些节俭的山里人认为电池、蜡烛贵用,还是用它实惠。停电时,手持一盏油盏灯走家串户,无风吹火灭之忧。油盏灯放置在桌案上,几个邻居好友凭借油盏火之微光,促膝谈天,浅酌米酒,伴着花生米送嘴边,别有一番乐趣。如果在山村停电的雨夜,一对年轻小夫妻在 “如豆”的油盏灯的照耀下,相偎着在房子里,“共剪西窗烛”,那更是可慕的一种情趣。
当然,油盏灯也有不尽人意之处。首先,油盏灯的气味难闻是一大弊病。故而必须在通风良好的情况下使用,否则有中毒之虞。其次,还会引来飞蛾。飞蛾爱扑火,扑向油盏灯,入不得去火里去,就只好绕着灯罩打转不停,翅膀“扑扑”声,其身上杂着的粉末即散发到空气中去,令空气污浊;如一不小心还会被前来“扑火”未遂的飞蛾撞上额头或嘴边,着实让人烦厌。再者,灯罩用了几天后容易发黑,发黑以后要影响亮度。因此,隔几天灯罩就要进行擦洗,把黑的煤烟灰擦洗干净,把烧黑的灯芯剪掉一点,才能保持煤油灯的亮度。这项事务常让懒惰者不胜其烦。
万物均有兴替,油盏灯在将来也会退出历史舞台。但它会被许多人所记取,因了它曾经照亮过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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