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美的清晨

老西出门的时候，才六点四十，今晨他不能陪小西同行。

临走的时候，人家居然破天荒的还给我和小西冲了麦片，用洋瓷碗给捂着，我好感激，这娃还不木，知道怜惜身边的俩个美女，虽然偶已经花容失色，但也可以冒充一下下，毕竟，谁没年轻过，想当初，咱那个美，有人形容，说是像什么洁白的雪莲花，咱今就不吹了，大家也就海涵了，以下简称咱老美。

老美和小西梳洗完毕，坐定餐桌，揭开洋瓷碗，差点就掉桌子底下，这是人吃的么？还叫人活不？

老西敬献的早餐，那惨淡的“庐山的真面目”真真的将老美和小西吓了一跳，这娃，简直就不知道啥叫过日子，两碗麦片，粘稠的程度足可以救济饥荒年代的几十个人。

老美和小西都来不及评判和嘲笑，抓起帽子手套便出门了，看来只能上街吃杂粮煎饼了，这是，开学以来，老美同志的第一次失误。为了弥补心中的亏欠，老美顺手给小西装了十元小钞和两个蛋糕，一块石子馍，以防，万一时间紧，抢不到煎饼，还可以垫个底。

老美送小西走的时候，开了窗，然后迅速的关了阳台的门，她听见风像狮子一样，在阳台里盘旋怒吼。

老美真感慨，自己那个聪明的不长毛的脑瓜，能够在几个——“请老西”的款爷里，斩钉截铁的支持老西，甚至是恐吓老西，选择了一个能和小西上学同路的地方糊口，这让从小就怕冷的老美，这个冬天，就不用在阴郁昏黄的路灯下，挪着肥胖的企鹅步子，去品味和接受冬日清晨严寒的袭击了。

屋子里暖和死了，老美锁门的那一刻，想，被窝里一定可以长出几株美丽的罂粟花，要不然怎么能如此的令世人迷恋。

天仍旧黑咕隆咚的，为小西的安全着想，老美第一次穿了羽绒服这么早的出门。

老美看着后面磨叽的小西，要去扯人家的书包，小西死活都不给。

硬说是不重不重，看来，青春期，这倔强，绝对是老美带给小西的。

老美好久都没去过小西的学校门口了，一想起那个地方，老美就恨的牙咬骨头，想起累得死去活来的三百六十五天，不多不少，上班刚一年。

当一个地方让人伤心，真的宁愿转身就走。

老美看小西上了公交，本来是要一起坐上溜达一圈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留在了站牌下。老美觉的，小西长大了，寒风中的老美，看车窗里小西的笑脸，觉的暖洋洋的。

公交车呼啸而去，老美一个人回家，走进小区的时候，在健身器材上玩了几分钟，进了电梯。

电梯里刚刚拆了木板，宽敞了许多，并且安装了一些漂亮的广告牌，犹如风景画，这电梯里细小的变化，都让今晨的老美觉的“灰常”开心。

回家，老美脱了外套，看见了阳台上的花，昨夜一定是受了冷，垂头丧气的耷拉着。

老美，就连吃奶的劲都用了，才把它们拉进了客厅，摆哪里呢？这屋子简直是太小了。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送进卫生间给醒个澡吧。

老美做什么比较蛮，就说干家务吧，常常是做完一件就会续上一件，常常都令自己想起，小时候玩的扑克牌里的一种游戏——续竹竿。

那天，老美真的死了，那绝对是累死了，其实，也活该，自作自受。

人的习惯分两种：好的，坏的。

老美觉的自己都占了几分。

老美先洗了一盆花，觉的凭什么就得给它冲澡，其他的花，比它美多了。于是，屋子里的12盆花都被一一请进了卫生间沐浴。自从浇花的喷壶坏了后，这些花身上飘落的浮尘，堆不成个雪人，也准能堆成个灰人。

老美给这些家伙服务完，然后都安排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上，才发现，原本整整齐齐的屋子，简直都成了水帘洞。

这下好了，今早是玩不成电脑了。

老美其实早都发现，大扫除吧，其实就是把原本眼睛还算能受得了的屋子，整的凌乱不堪，最后再把自己累得半死，将它们重新恢复原貌，这便是女人们的愚蠢，常常都和灰尘做斗争，也不想想，你斗得过人家么？

常常去重复着这样一件消磨人意志和精力的事情，还得不到男人的尊重和表扬。

回过头来，更加深刻的发现，自己的右手摸自己的左手，都感觉全无，还嫌别人不去摸！！！

花是清洗的干干净净，晒在太阳下了。

屋子里，点点滴滴的，脚踩上去都貌似溜冰，全乱了套。

索性再揭起门厅的所有脚垫，将2011年的尘土毫不留情的请入下水道。

不敢相信，2011年就这么，要完蛋了！

这一年，是扯淡的一年。

老美觉的，自己没有饿瘦，老西小西没有饿晕，完全取决于大家的心理素质和精神状态。

洗完了垫子，老美开始拖地，一边拖地一边想，自己是谁？谁又是自己？身边的你或者他，又是谁的谁谁谁？

结婚，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给菜市场留个脚印，为了给厨房里增加点热闹，为了给学校当个家长，为了给小西当个称职的仆人，为了给老西当个忠诚的管家，老美，真想知道，老西家的祖上，究竟烧了什么高香，娶了她这么一个自带上弦的螺丝帽，成年累月的，不知疲倦？

在清晓的光中，在静听的笑里，在跳跃的键盘间，没有人知道，老美这样的密语，在心间已经激荡和叩问了自己多少回？

此刻。

太阳已升到了中天，车子在窗外的马路上叫唤，碧绿的草坪里，几枚黄叶似枯蝶飞舞。

老美，将困乏的四肢，伸进阳光里。不，是就要伸进厨房里。

灵魂，在93平米的空间四处游荡……

又该准备午餐了！

老美真的不知道？

怎么样，才能，可以。

让自己，学得懒惰？

老美，一直都在路上，走的认真，走的专注。

老美只知道，脚会疲乏。

可老美却不想承认，爱，居然也会说：“它累了”。

（二）深恶痛绝

老美最好的事情是做美食。

最深恶痛绝的事情，莫过于刷锅了……

老美常常都幻想，锅要是能如宾馆的一次性玩意多好，比如那个拖鞋，或者每顿，都可以不洗，拿去卖废铁。

昨夜，老美居然把锅都晾到了9点30，才缓缓的启动刷锅仪式。

老美现在有一个很坏很坏的毛病，刷锅的时候得有人陪。

譬如，老西，你可以不刷锅，但是你必须得陪同。

这样刷锅的时候，老美便不再孤单，不再歇斯底里的嚎叫，不再觉的自己就像个下人，被人歧视。

凭什么？你们吃了饭，都可以拍屁股走人？我老美做了饭，还得被押在锅台上。

难道是我老美的屁股没你们的厚，拍不得？

不过，经过老美多年的培训，老西同志现在已经习惯了。

老美洗锅的时候，他就站岗。

这样，老美就可以洗一下碗，再用水淋一下老西的脸。

或者调教调教老西。

让他知道，女人做的活虽然不起眼，关键的问题在于，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再譬如，每天老美都尽量呼天喊地的邀老西来厨房里陪洗，你就站着，不说话，老美只想知道这男人家家的，究竟能坚持几个礼拜。

你想想，老美这样洗锅多带劲。

自然，刷锅的勇气便高涨。

不过，昨夜，老西告饶。

问老美：“你刷锅的时候，我是不是？是不是可以躺在卧室的床上，也算做陪。”

老美一个拳头，差点就把老西打到油烟机的抽风管里。

叫你发言！！叫你站岗这点屁事你都坚持不了。

我老美做饭刷锅几十年了，一不小心出个怨气，你就奚落……

你这才陪站了几天？就委屈？

2011.12.23.12：00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