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236年秋,奉窝阔台汗之命,15万蒙古精兵由拨都汗率领,向欧洲开战。这是一个由马背上崛起的强盛游牧民族首次,朝着远离自己生存土地的异域之战。在这场向欧洲的战争中,游牧人浩浩荡荡的向着北方更寒冷的地方迈进。气候的恶劣在身着羊皮和牦牛绒的这般人看来只不过是小菜一碟,事实上,他们或许在心里更加的坚信,野蛮的雄心可以战胜一切。
在这支气势磅礴的队伍里,云集着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各支代表:拔都的兄弟斡儿答、别儿哥和昔班;窝阔台之子贵由和合丹;窝阔台之孙海都;拖雷之子蒙哥;察合台之子拜答儿和孙子不里。按照察合台的长子出征人马众多,威势盛大的提议,诸王、万户、千户、百户、那颜等的长子参加这次出征,故称长子军出征。所有人在心里都知道,这次战争的艰苦性;但所有人也都狂热的明白,此次战争的光荣性。为了大汗的荣耀,他们所有的蒙古人野蛮的热血,都值得挥洒。
之所以用野蛮一词,是因为,蒙古人的生活习性和战争风格都特别的和这个词语靠近。游牧民族在11世纪初期累积的一面力量,终于喷薄出来。
因而我们看到了,蒙古人对欧洲战争的第一幕战况:
公元1237年春,他们首先攻陷伏尔加河下游的布里阿尔城;
1237年冬,他们进兵俄罗斯,不久,里亚占公国被占领;
1238年,他们打到莫斯科,仅用5天时间便攻了陷莫斯科;
等到了公元1243年,蒙古人已经占领了包括俄罗斯首都基辅在内的14座城市;
至此,全部俄罗斯领土,尽属蒙古人脚下。
从公元1236年开始到1243年结束,那个远离本土的马背上的蒙古人,仅用7年时间,就征服了一个大国。在冷兵器时代,这种规模的扩张速度可谓是一个传奇。那个游牧在草原上的彪悍民族,第一次将一整个东北亚,包括东欧在内的广袤领土,净归麾下统治。
蒙古人的征战就此中止,马背上的狂热开始停歇在北纬60度的这片对他们而言近似广袤的虚无的寒冷土地上,虽然他们,早就适应了那些寒冷。
野蛮人的一面,体现在战争的战术上。
蒙古人强大的骑兵部队是他们攻陷任何地方的胜利砝码,在面对还是以步兵刺刀为主要作战力量的俄罗斯人,蒙古人意外的发现,他们迅猛的骑兵,对比弱小的俄罗斯步兵,其冲锋陷阵的战斗力简直是无法比拟的。
在志费尼的《世界征服诸史》里有写到蒙古人占领莫斯科的笔记:莫斯科城附近居民多,树多,林子多;蒙古人筑可以并行四辆车的大道,架投石机,仅用5天时间便占领该城。因而可以说的是,骑兵,闪电战,先进战术的运用,是蒙古人征战俄罗斯所向披靡的重大原因。
然而,细细区分开来,其实还可以找到另外的原因。那就是,在公元11世纪,蒙古人所处的游牧民族是在一个上升期的。而相对来说,俄罗斯诸国还是处在衰落时期的农耕国度。还有,自11世纪中期以来,俄罗斯内部分裂,诸国不能团结对外。1237年的里亚占国沦陷也正是因为,诸国的见死不救,蒙古人才会轻易破城。
就像所有的人类战争一样,有征战就有胜败,有胜败就会有臣服。而所谓的臣服,自然就是强者对弱者的统治了。虽然很多时候,那种臣服并不见得有多先进,但成王败寇,历史总是如此书写。对俄罗斯的征战,蒙古人一面是野蛮的战争,一面正是野蛮的统治。
不过,在对待失败者的统治方面,蒙古人似乎并不高明。或者蒙古人,也找不到更高明的统治方法。有时,统治就是统治,统治的本质就是野蛮。找到不太高明的野蛮统治,对于蒙古人战争之后管理的这一方遥远且广袤的土地,或许已经足够。
我只从后世的典籍里知道,蒙古人对他们从征战里获得的俄罗斯的统治方法:
公元1243年,蒙古人以萨来为都,建立了金帐汗国。蒙古人对俄罗斯的统治,就此开始。一面蒙古人要清查户口田地,以此作为收缴税费的依据,一面还要实行十户长,百户长,千户长甚至万户长的森严统治制度,以此监视俄罗斯人。这就是“八思哈”制度,其实也就是照搬蒙古人自己在草原里的制度。在统治俄罗斯的后期,蒙古人又实行设立“弗拉基米尔及全罗斯大公”的间接代理统治,以期达到让俄罗斯人混战,坐收渔人之利的目的。可偏偏,俄罗斯人看穿了蒙古人这个伎俩,因而才有后来的俄罗斯人反扑,独立,并彻底推倒蒙古人。
所以说,蒙古人的征战俄罗斯以及因征战后对俄罗斯的统治,在双面的野蛮性子下,只维持了区区两百年是多么正常的事情。分崩离析是早晚的事情,蒙古人只擅于用野蛮的力量去打仗,并不擅于用其来统治。而实际上,任何历史王朝都是如此,野蛮的雄心是驱使战争制造枭雄的因素,但肯定不是推动社会变革,前行的力量。
俄罗斯的史学界对蒙古人征战统治俄罗斯的那200年历史的看法是“靼柦——蒙古人的桎俈”,大多数观点都是认为,那段历史阻碍了俄罗斯的发展。
但我想说的是,有一个最基本的事实必须承认:在政治上,正是因为蒙古人200多年的统治,才促使俄罗斯一个统一的中央集权国家的出现。而不管是在军事还是经济上,也无论蒙古人的野蛮有多少面,他们先进的游牧文化与俄罗斯的农耕文化还是融合在了一起,那种融合最终是产生了不同凡响的新生。
回想当初,蒙古人15万的长子军是多么精锐的部队,势如破竹,进取一个大国。而随后的200年呢,仍是灰头土脸的一败涂地。这可能又会说回到刚才所讲的蒙古人野蛮的双面上,然而通过历史的这两面却向我们展示出了:野蛮是长战不衰的力量,却不是维系统治的必须。一个民族的强大通常不是表现在强大的征战欲望上,而是体现在丰富的文化传承里。战争可以推出一个国家,却维系不了一个制度。对文化的辩证思索,是在向我们所有人告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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