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的夜里，我听着龚玲娜的《忐忑》坐着去内蒙东胜的列车。

五天前，朋友说他在北京一家制药厂做质检月工资两千五管吃管住叫我过去，于是我辞去了天津一家食品厂不管吃住三千元工资的工作。

说好了到北京后朋友到车站接我，到北京火车西客站后我给朋友打电话叫过来接我，朋友说是自己在开会叫我自己过去，按照朋友说的地址到达了朋友所说的公交站下了车和朋友　通了电话叫朋友过来接我。

朋友和一个卷发女孩到公交站来接的我，卷发女孩性格很开朗主动的向我介绍了自己的姓名（李娜）年龄（22岁）和家庭住址（甘肃省，和我是老乡）。朋友和李娜帮我带着行李将我领到一个居民小区的一栋一楼，朋友摁了一下门铃，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开了门，门打开后十几和我年龄相仿的青年男女一边拍手一边喊着口号：“欢迎，欢迎，热烈欢迎。”随后依次自我介绍，我也自我介绍了我自己。李娜找来一双拖鞋叫我换上，有一个男的端来洗脚水，我洗了脚，朋友将我领到男寝室说我坐车累了叫我休息一会儿晚上吃饭叫我。

吃晚饭的时候一群人又自我介绍了一下自己，随后有一个小伙子自告奋勇的唱了一首《母亲》，另一个男的说：“在吃饭之前我们不能忘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咱家领导张云，说起咱家领导那是相当厉害了，原在部队上任心理指导师一职，后调到济南某家飞机场做安检，由于个子太高被某一找茬的领导开除，后来又在河北沧州富士康上班，仅三个月时间就做了线长，后来辞职又到这里仅一个月时间就做了主任，我们的领导在生活上对我们关怀细致入微，所以接下来就由我们一起去请咱家领导出来吃饭。”一大群人走到两室一厅的另一卧室门口敲了敲门，里边的一个高个青年开了门，一大群人依次和所谓的领导握了手。

饭桌上的菜是一大盆韭菜炒白菜，一桌人首先向主任夹了菜后又相互的给别人夹菜，主任问我感觉这里怎么样，我说挺温馨的像小说《奋斗》中描写的乌托邦。主任介绍说：“这间房子是公司里租来的，两室一厅，我们所在职的药厂所有的质检都在这里居住，那间大一点的是男寝，另一间是女寝，一般下班后我在女寝办公，男寝留给你们玩耍。”我说：“知道了。”饭桌上的气氛比较活跃，有几个人依次讲了几个笑话，不过有一件事叫我比较尴尬，我往嘴里扒饭时由一粒米掉到了桌子上，主任用筷子蘸起送进　了嘴里。

晚上一大群人在男寝室大约打扑克闹腾到十一二点，主任进来说该休息了，几个女孩回到了另一个寝室，有人端来洗脚水，洗过脚后连主任八个人拥挤的躺在一张大通铺上将就了一夜。

次日早餐一如昨日一样。吃过早餐后主任说：“到我们这里需要培训，由于你过来比较迟，我们这一批质检员的培训期马上满了，下一批还得下月，鉴于这种情况我叫了一个培训师给你单独上课，希望你认真听讲和请教，最好和这一批培训的质检一块儿上岗。”

现在我们开始上课，上课的是一个昨天和我同寝室的小伙子。他在寝室的一张名为《八骏图》的印刷彩画上写了一商法，解释说一商法就是我国六七十年代供销社的卖货方式，货物死气沉沉的以柜台的形式等待着四面八方的顾客前来购买，等待前来购买的顾客，这种买货方式相当被动：其次又在彩画上写了二商法，解释说二商法出现在我国八九十年代，以公司的名义出现，公司为了卖货雇佣大批量的员工，而员工每买出一件货物可得到5%至10%的利润，因为以雇佣的名义出现所以员工与商家常常有利益冲突，这种卖货方式还有另一个弊端那就是看重个人的能力：最后在彩画上写上了三商法，解释说自美国二战结束以来美国人的消费欲望极度下降，于是有两名哈佛大学生提出了三商法，并为一家名叫钮翠兰的公司采用，随后又相继被美国多个商家使用，直至1998年才引进中国。三商法同样以公司的名义出现，不同于二商法的是公司与销售者完全属于两个公司，属于合作关系，合得来就做和不来不做，完全没有利益冲突，三商法有以下三点组成，几何倍增加人际口碑加直达送货。随后又列举一例，说某村有个顽固子弟小明，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就在村里作威作福，有一天看见邻村长的如花似玉的小方，就对小方说小方小方你要嫁给我，如果你不嫁给我我就搅得你家鸡犬不宁，小方说嫁给小明可以，不过小明得出给小方一个月彩礼钱，具体给法是第一天给一分，第二天两分，第三天八分依次类推只需给我一个月的彩礼钱就行，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就这三十天的彩礼钱加起来就一千七百多万，这就是几何倍增学的魅力，说完后并给我当场列了算式。讲完这些他叫李娜带我出去散散心。

李娜说附近有座叫一城的旅游景点，随后同我出了小区，大约走了有五百米左右的路程到达了旅游景点一城，李娜到一家超市买了两支雪糕。我边吃雪糕边听李娜讲一城的故事，李娜说一城拍过好多电视剧和电影，其中就包括颇受中国观众喜欢的《还珠格格》。走到一个树荫底下，李娜说让我陪她坐会儿，我和李娜坐在一块树荫下的石椅上，李娜将胳膊从我胳膊弯里掏过去，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我有些不习惯的往边上移了移，李娜说：“你在往边上坐就坐到地上了，我有那么可怕吗？”我挠了挠头（我紧张时习惯的动作）说：“不，不是的，你长的挺可爱的。”

“那你往我身边坐坐。”李娜说。

我往李娜身边靠了靠。“前几天我和我男朋友也坐在这里，可是上前天我们就分手了。”李娜说：“现在我靠在你身边给路人的感觉就是一对情侣。”我没有言语，李娜接着说：“我问你两个问题可以吗，哥。”我点然了一根烟吸了一口说：“问吧。”

“第一个你有没有交过女友。”李娜说：“第二个你认为一个男人应该做些什么。”

“　交过三个，但都是在孤单的时候将她们当成了一种思想解脱，也可以说将她们当成了另一个人，那个人是我上中学的初恋情人，后来她考上了军校而我成了一个打工仔距离也就越来越远了，我恋她属于单相思那种，自然后来我所交的女朋友和我结局都不是很完美。”我又点燃一支烟：“我认为一个男人最重要第一件事情就是孝敬父母，第二件就是让自己心爱的人幸福，第三件就是忠于朋友，孝敬父母我没有做到我很自责，让自己心爱的人幸福我想以我目前生活根本不能让自己心爱的人幸福，忠于朋友我现在正在努力。”

“大哥，恭喜你回答对了我想要的答案，如果我做你女朋友你会不会拒绝，只要你将暗恋的女孩性格说出来我愿意将我自己的性格转变的和她一样。”李娜说。

我说听会儿音乐吧，我打开手机音乐播放器找到龚琳娜的《忐忑》，说：“当我心里乱时我就听龚玲娜的《忐忑》，仿佛这首歌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

陪我听完了《忐忑》李娜说：“这首歌是描写心理的吧。”我默认的点了点头。李娜说：“我陪你听完了《忐忑》，回去路有一点远我穿高跟鞋累了你背我回去吧。”我弓下了身子，李娜站在椅子上爬到我的背上，我背李娜回的我们的住处。

次日所谓的主任说我可以到学堂听讲了，出去的时候我所居住的屋子里的人都分两个两个出去，我和李娜一组。课堂不过是在一所偏僻的深巷子里租的一处简易民房，民房地上用砖头支起一些凳子，我去的时候已经黑压压的坐下了一大群人，一个男的在黑板上写写画画和讲解，底下的人每当讲解的男的讲完一句就异口同声的喊好。李娜将我拉到前排悄声附在我耳朵上说：“男朋友好好听讲，只要你听懂这些你就可以走上一条富贵腾飞的道路。”

课堂上讲的除了我在宿舍时那男的给我讲的一二三商法外还有他们公司的福利待遇并举例说明了一些在他们公司致富的名人，我听着索然无味于是就自己耷拉着脑袋睡起了教。也不知睡了多久，后面座位上有人给我捶背，我醒来时正好讲到一处我认为很荒缪的例子上。

“我国著名记者敬一丹曾在山西采访过一小放养娃，这段采访在播放时被小放养娃看到了，于是小放养娃约他大舅哥到东北打工，由于逃票小放羊娃被无情的乘警踢下了车，小放羊娃被我公司两名员工带回了家并加入了我们公司，在我们公司只一年时间就成了百万富翁，而小放养娃他大舅哥到了东北后在一处工地上不到一个月就压断了腿。”

讲师说完下面在坐的人立马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震耳欲聋的叫好声。

“那么可不可以叫我见一见那个小放羊娃。”我报着捣乱的心态问。

“他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讲课的老师回答。

“那么请问他叫什么名字。”

“你是来听课的还是来捣乱的，怎么不捡重点听中，你听懂了对你有极大的好处。”

我掏出手机打开音乐播放器找到龚琳娜的《忐忑》点了一下确定键，讲师说：“你诚心捣乱是吧。”

“你听《忐忑》听出了什么吗？”

“没有，就是一个女的瞎哼哼。”

“那我听你课也是心有同感，不过不同的是一个男的瞎哼哼。”我说：“我感觉到你所说的每句话都荒诞无比，只有你这些忠实的听众才给你鼓掌。”

李娜拽了拽我胳膊说：“男朋友我们走。”又跟讲师说了几句道歉的话同讲师握了握手，为了早点离开课堂我也赶紧同讲师握了手，随后同李娜离开了课堂。

当天夜里我对我朋友说你不是做质检的是搞传销的对吧，朋友说不是传销是直销，两者有天绕之别，我说都一样，接着同寝室的人的几个旁观者七嘴八舌的替我朋友解释，我拿出自己的电脑阅读小说。

第三天我说我要去北京市中心见我一个网友，寝室主任说是让李娜陪我去。和韩国的网友在北京外国语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里和　韩国的网友见了面，李娜主动介绍：“你好美女，我是何文远的女朋友。”韩国的朋友也介绍了自己。喝完咖啡后我叫着韩国朋友说出去转转，又对李娜说：“女朋友帮我结账。”

第四天我说自己不舒服，主任让李娜留下来陪我。中午困得时候我躺下双手抱着头休息，李娜将我的胳膊掰开，随后头枕到我的胳膊上说：“你喜不喜欢我。”我感觉到自己有点热血沸腾每个骨骼仿佛都要炸开了一样，我闭上眼睛克制住了自己。

“我只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我中学时暗恋的一个女生先在她在军校念书，在认识她之前在男女感情方面我就是一个植物人，认识了她之后我感觉到自己成了一个多情的人，憧憬男女之间的浪漫爱情，与她离别后我感觉自己又在感情方面成了行尸走肉，六年后的现在知道了她的消息却距离越来越远，所以我劝你不要喜欢我否则同样没有好的结局。”我自我感觉像念诗。

“那你的意思就是看不上我了。”李娜说：“那请你将那天在咖啡厅我帮你结账的三百块钱给我。”

“我打算加入。”

“真的。”李娜用双手抱住我的脖子，“只要你肯加入我就可以把你这块冰融化。”

我闻到李娜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呼吸有点急促，我警告自己要冷静。“我去洗把脸。”我推开李娜冲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流水溅落到脸上感觉到一丝清爽。

“还好吧。”李娜在卫生间门外喊。

“还好，你是妖精变得吧诱惑术这么厉害。”我感觉自己的头脑有一丝清醒。

“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我这么聪明的人都肯加入这一行业，就说明这一行业特别赚钱，今天晚上正好有咱公司四个销售经理聚会，你可以去看看人家是怎么消费的。”李娜说：“我懂心理术，我现在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只要你加入我们直销行业你也可以学会。”

“我心里在想什么。”

李娜的手机中传出龚玲娜的《忐忑》。

第五天早晨主任将我叫到女寝室，说：“昨晚上你见识了四大销售经理的聚会他们的消费水品怎么样。”

“很好。”我搪塞的回答。

“那你打不打算加入我们，只要交三千九百元买一套我们的产品就可以成为我们的经销商，同样将你的产品再推销给你的亲戚朋友，你的亲戚朋友再继续推销给你亲戚朋友的亲朋好友，他们同样是小投资，大事业。”

“你是怎么爬上主任的？”我问。

“买了三十套产品。”

“你和李娜相比较你只算的上是一个自已以为很聪明的人。”我点了一支烟说：“能加入你们那一行业只有三种人，第一种笨人，没有看明白你们的面孔跟着你们人云亦云，第二种自已以为聪明的人，看到了你们所销售的东西市场前景但一味的想着赚钱从而昧着良心欺骗自己的亲朋好友加入，第三种聪明人，不需要自己亲朋好友加入单凭网络或路边贴招聘广告的方式将陌生者引入再用心理战术迂回自己不相识的人加入，往往也是这种人赚了钱。”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这里人人平等。”主任有一丝尴尬。

手机铃声《忐忑》响起，我接起电话故意打开扩音。

“老子收到你的信息了，老子听说你干直销业挺不错准备带20几个北京哥们儿过来考察考察。”

“好啊。”我说：“正好给你这龟儿子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这里都是高素质的人，定会影响你臭名昭著的北京痞子变成人见人爱的雷锋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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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完电话，主任说：“这么多人过来你能管理的住吗。”

“我管理不住，他们都是北京当地的一批地皮流氓。”我说。

“那你只能伤了我们这一行业的人脉。”

“我本来就没打算加入。”我说：“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你以为这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是谁打的报警电话。”

我推开门说：“是我，我搬我的行李他们不让我搬。”

李娜说：“警察同志是误会，现在就让他把行李搬走。”

李娜和我的朋友帮我把行李搬到公交车站，朋友转身就走，我喊朋友的名字朋友头也没回。

李娜说：“有什么话就跟我说吧。”

“我只是想和朋友单独相处一会儿，可从我进来这几天他一直躲着我，我不想让他被你们将脑袋洗的一片空白。”

“你们那里娶个媳妇大概需要多少钱。”

“十万左右。”

“那你觉的我怎么样。”李娜盯着我的眼睛说，“你觉的以你目前的条件我配不配的上你。”

“挺聪明。”我说，“绰绰有余。”

“那你连三千九百元都不想投资，况且还是一番事业。”

“车过来了”我说，我带着行李上了公交车。

我在北京六里桥站买了去内蒙鄂尔多斯的气车票（我几个亲戚在那打工），在汽车上我打电话给一个朋友，“你给我打电话装痞子样太像了，把我们那主任忽悠的不知所措。”

“快赶上你这考入过影视学院的人了吧。”

“老子考上没去上影视学院你当然能比的上了。”我说：“不过那家直销公司有个叫李娜可是个厉害角色，这几天害的我心情忐忑不定差点步入圈套，我喜欢有能力的人，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

同朋友通完话我插上耳机一遍又一遍的听龚玲娜的《忐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