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是鲜有雪下的。
就是下了,那也是等到美人褪尽铅华的时候,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安静地,不着痕迹地下。有谁能注意到呢?怕是没有了吧!都睡了呢!直到天明时,穿齐了衣物,打开窗子时,才惊叹:呀,雪哎!可这时已是大好晴天了。
所以这些年来,我只见着三次雪地,却只亲眼看老天下过两次雪,也只见过这一次雪夜。
雪是下午第二节课的时候下起来的。在听课时漫不经心地朝窗外一瞥,心都要跳出来了:下雪了!
这一到下课,人人都是耐不住的,一个个都冲到教室外、走廊外、无遮拦的地方去了。先是不敢相信地望天,结果被漫天的雪花打得满头满脸都是,就幸福地笑了。不顾冷地捡起雪球朝谁扔去,不疼的,满满的是喜悦。
所以白天的时候,雪不是主角。抢眼的是在雪地里蹦跳的身影,是彻响天空的笑颜。
到了夜里,才是赏雪时!
夜幕深重,世界被铺上了一层浓墨重彩。就成了雪的舞台。这时才明白,为何雪花被世人称作最纯洁的小精灵。
可不是么!它们在空中肆意地翻飞舞动,在这漆黑如墨的夜色中,这样亮眼,这样洁白。有了白雪,夜色便显得更厚实了;也在这厚实的夜里,雪白得才更纯粹了。
在五点四十的光景,踌躇了好久,终于是舍不得的妙曼的雪夜,就加了件和夜色一般黑的外套,撑着雨伞进了这无边的雪的世界。本是抱着有些羞涩的想法去的:就看一会儿,就站一会儿。可到了雪里,哪能就站一会儿呢?
我撑着伞走在雪里,走在大道上,就听到了雪的精灵们互相击掌和大合唱的声音。谁说雪是寂静的?那人定是没有在雪里好好地走过!这雪明明是欢快的紧!冷风萧瑟又如何,夜色无光又如何!就是这单单的雪,就要把黑夜给唱成了白色的天!
这欢快把我也带动了,站着哪成呢?就走了起来,走着走着就觉得一把伞撑着实在碍事,索性收了伞,就这一人在雪里逍遥。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凉亭的道上。惊觉这寂静岭里有与我一样的人——于我之前,已有了一串脚印,还未消失干净。这才明白当初张岱强饮三大白时的喜悦之情。这是不用言明的。也是说不明白的。这是人是已经要飞起来了。
这时雪也已唱到了高*:“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终于忍不住,由走变成了跳跃,跳出了雪中的舞步。
于是,天上有雪在飞舞,在唱歌;地上有小小的人儿在跳跃,在欢喜。
结果不小心一脚踏进了草坪。竟是陷下了一个中指的深度,竟是连大地都欢喜到酥脆了。
这便是夜雪了。
这便是雪夜了,生要人欢快的雪夜,是只有南方才有的。南方用它独有的秀丽与柔和洗去了寒雪凛冽的刀锋,生生添上了些许欢快,些许妩媚。而肃杀的北方,是下不得这样的雪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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