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时尚,我不敢奢谈,因为它过于宽泛。至于对时尚的错觉,人们似乎并非在意它是否存在。其实它相当的沉重和顽固。只要有时尚,时尚的错觉就会相继产生,而且带来的负面效应,是不能低估的。
古往今来,少数人为彰显自己的身份和特有,区别于多数人的平凡和匮乏,标新立异,创意策划、所创造出来的形式和内容,也许就是人们推崇和追逐的时尚。有些人,抵不住来自多方面、各种不同的诱惑,浮躁不安,为扯平与名人、与特有者、与他仰慕的据有某些东西的人,这之间的落差,而盲目地追随效仿,这种趋之若鹜的效应,大概就是时尚的错觉所致。
昔时齐景公喜欢穿紫色袍,于是举国上下皆紫衣,紫绢紫布大涨价。楚王喜欢细腰女,于是全国女子都拒食减肥。街头小儿歌曰:“人人穿紫衣,穿上就神气,升官又发财,不用再费力!”“楚王爱细腰,细腰多苖条,三年不吃饭,饿成水蛇腰!”出现了让人厌倦、烦闷、单调的“天下一色,反而失色”的局面。
建国初,带手表和在上衣袋上卡着钢笔者,屈指可数,那是有身份、有知识的特有象征。有些人为追赶这种时尚,在手脖上戴一手表链,用袖子弄它个“犹抱琵琶半遮面”,半隐半现,以示富有的身价,却最怕有人问他几点了。有的人,把别人丟弃的废钢笔帽,捡它两三个,别在上衣袋上,一副才学八斗的架式,却最怕有人借笔用,或请其代笔写什么。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各类生活用品多是凭票供应。谁要能穿上哆哆嗦嗦人造纤维做的服装,那身份可就十分了得。掌握着其些权柄的人,用日本进口的尿素袋子,染成蓝色,做成裤子,飘逸潇洒。一时间,大大小小的头面人物,穿着这种裤子,在街头巷尾,在公众场所,尽情地接受着平民百姓的注目礼,因为这显示着某种价值的存在。于是乎,多少有点来头的人,总得想方设法弄条这种裤子穿,可谓风靡一时。谁承想,这种纤维袋子的着色力较差,极易褪色,那袋子上印的“日本产”和“尿素”的商标字样,却褪不掉,便显山露水地凸现出来,百姓们有歌为证:“大人物,小干部,一律穿着哆嗦裤,前边是曰本,后面是尿素。”闹出了何等的笑话,给后人留下了挥之不去的笑柄。
汉末魏晋时期,服用一种叫“五石散”的“仙丹”,成为上流社会的时髦,因此而致病致死的上至哀帝、贾后和道武帝,下有一代名医皇甫谧等。流行之盛,就连买不起“仙丹"的一些人,也学着,专找个人多的地方,躺在地上翻滾折腾,口中还念念有词:药性来了,药性发作了!"
现代的追风者,似乎少了这份"滾一身泥土,博片刻虚荣"的耐心。然而,谁又能经得住现代广告术无孔不入的渲染和诱惑,所炒作出的那种“拥有某些东西,便为人上人”的意识和氛围,征服、倾倒和网络了难以计数的消费者和追风族。
个别名人,明星、歌星,大概是演出的需要,也许是为了增添舞台效果,也许是为了弥补艺术上的低气不足,也许是为了掩饰长相上的遗憾,把头发染成西方人特有的颜色。有的男士,蓄着披肩发,扎着马尾辫。女土们则大胆地把女性的魅力展现出来。然而,他们毕竞是在节目中,在剧情里,在舞台上,在屏幕內,有的则是纯商业行为的广告演出,无可厚非。可在一夜之间,在街上,在我们的周围,在我们的生活中,多了好些黄皮肤,黒眼睛,黄头发的假洋人,蓄着长发的男士,把肚脐眼暴露在众目睽暌下的靓妹丽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追赶潮流是人的天性。可弄得不论不类,只会引起人们的反感和厌恶。谁都知道:大凡在事业,在业务上出不了头的人,就挖空心思,标新立异出风头。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只有真实的,才是永恒的,何必扮成假洋鬼子呢?
遥想齐景公接受了晏子的建议,彻悟了孔子:"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的哲理,让国人顺其自然,呈现出干姿百态,一派生机。拿破伦之子,在新年之际,当亲人正张罗着是选一座城池或是一座宫殿,还是送一支军队作为新年礼物给他时,这位幼王,并非是受到什么高处不胜寒的压抑,而仅要价值一个“苏“,而只有农民才穿的木屐。他穿上后,和平民百姓的儿童们,一块玩耍追嬉。这是一个孩子自然而真实的需要。这正是大人们所缺少和不该丟弃的境界,这正是一个成熟社会必须具备的时尚和风气。
只有自然真实的,才是永恒美丽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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