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个傍晚,是盛夏的风
吹缓了我的脚步
祖屋变矮了
瓦片上写满了雨点的故事
三面环绕的山连着我的后背
我与一棵苦欗树并肩站着
一片金竹林在风中,若海浪
浮起我许多残损的回忆
我仿佛看见六岁的我
再一次钻进这片竹林
搜寻一根丑陋的笋
穿过林子,林子变小了
我便长大了
2.
夜缓缓升起
月光却是格外地温柔
像一首歌
歌声飘进山中
唤醒了正在沉睡的祖先
萤火虫子提着灯笼
停留在老墙或者竹叶上面
像似祖先发光的灵魂
重回人间,给我讲:
那些早已被遗忘的故事
和失传的理想
我被六岁的堂弟拉着
来到溪边,像当年我拉着堂叔
要他给我捉一只肥大的牛蛙
3.
一群牵牛花,
围着一堆猪粪,疯狂地生长;
我听见一只牛哞
他是在窃笑,我的一头黄发
我燃起一支昂贵的烟
试图挖苦这只满身泥浆的牛
他惊起一只贪吃的白鹤
跑到河边大口喝水;
他白了我一眼
黑不溜秋的牛眼
却又无比清澈
我开起音乐
随手团起空烟盒丢进水田
那牛似乎听得懂音乐
轻快的甩起尾巴;
我也白了那牛一眼
哼着曲儿踱步走了
在回走的路上
我听见溪边有人洗脚
褶皱的烟盒和几根稻草一起
被晒在地上
那牛,又朝我一阵长哞
像人的嬉笑怒骂,沉嗟重叹
莫默2012.1.20 修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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