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
记得我出嫁的那天，街道上热闹极了。整座城传得满城风雨，大家都知道我嫁给了你，一个普通女子可以嫁给刚刚打了胜仗回来的将军，是多大的荣幸。我曾经在未出阁前，脑海里假想过无数的故事，我或许会嫁给某个默默无闻的穷苦书生，或者嫁给某个员外当小妾。但是，我从来都不敢想象……我会嫁给你。
“繁依，一定要回去吗？不是嫂嫂不放人……做嫂子的见到自家人回来当然想多留几天。”嫂子站在大门处，细声细语的劝着我。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繁依自然知道嫂子的好心，心意繁依领了。但是将军出征之后府上的大小事务都是由妹子自己打理，妹子一探娘家，什么事情都扔在那里了。所以妹子也无奈了，这么急着回去。下次吧，下次再回来的时候繁依多住几天。也好趁着爹娘健在多享几分亲情之乐。”
嫂子见到我都如此说了，不好阻拦，只是怪别扭的说道：“下次也不知几时。你走罢走罢……”
我微微行礼，言道：“繁依到在此别过了。”待嫂子冲我浅笑后，在婢女的扶持下走上了马车。
马车车轮咕噜咕噜的响着，陆陆续续。这还是大清早。大清早就急着离开，也是昨夜自己太挂念府上……右眼皮不停的跳着。失眠之夜，还不如回去看看。一年前，我也是按照这个路程走着，从娘家到将军府上。我不禁撩起窗前的帘子，看着路上的人来人往，他们都是赶集的平民百姓。我算是一只麻雀转眼间变成了凤凰吧。但是其中的悲喜，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小女子叫繁依，繁华依旧……”在皇宫里初次见到将军的时候，我还清楚记得我的自我介绍。我却不知道，那日的一句话，多年之后他还记得。请皇帝赐婚也是他的意思，我刚刚接到圣旨，第二日就上了花轿，这在自己看来有些蹊跷的事情，在街里街坊的传成佳话。
“夫人，到了。”
婢女轻声的说道。我也感觉到车子渐渐停了下来。
紧接着帘子被撩了起来，我小心翼翼的从马车里走出来，踩在了小凳子上，然后往大门的方向走去。管家早已迫不及待的站在门口。
“夫人，听说您今早就会回府。奴才就在这候着您呢。”管家一见到我的到来，连忙走到我旁边说道。
“瞧你这副急急忙忙的样子，出什么事情了？”我冷冰冰的看着管家，不满的说道。
管家看了我一眼，然后低着头说道：“是侧房木莲有喜了……”
我莞尔一笑，说道：“那是好事呀。快找大夫给她看看，然后吩咐下人煮安胎的药。对了，老爷知道吗？”
“一发现有喜，奴才就稍人带口信去了。”管家说。
我才收敛了对管家的不满，对他办事的效率感到欣慰。我不再理会他，走进府内。
“夫人……你不会觉得这事有蹊跷？”管家一直跟在我身后，小声的说道。
我不解的转过头来看着他。
管家神秘兮兮的靠近我，在我的耳边轻声的说道：“那个木莲经常与她院里的侍卫勾搭，奴才认为她肚子里的种……”
我还未等他说完，连忙打断了：“胡说。管家，你在将军府的日子里被我可多得多。将军在出征之前也说了，如果我不会的，你也好好扶持我。但现在你也跟随他们瞎说……你的主见去了哪里？这样的流言可信吗？你有亲眼看到吗……这话，不可乱说。”
“是。”管家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我从他的眸中感觉到他的委屈与……怜惜。
２
我吩咐所有的下人都出去，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卸下妆后的面容。木莲怀孕了，我并不觉得惊奇。如果按照嫁给将军的时间来说，待在将军身旁最久的就是木莲。木莲与将军是青梅竹马，但没有正妻之前，将军是不允许娶侧房小妾的。所以，木莲虽说一直待在将军的身旁，但是是等我嫁入将军府后再娶的。这，算是我欠她的。在婚后，除了木莲之外，将军又娶了几家千金夫人。木莲是所有女人当中，出身最卑微的一位，我对她，除了愧疚还多了一丝爱怜。我算是一个出自书香门第的女子，很传统的教育成就了我，我并不认为男人有三妻四妾多不好。
将军爱我与否，都无所谓。繁华世间，有多少红尘等待着他，我依旧守着这座宅子到永远。除了他，我一无所有，没有地方依靠了。
“夫人夫人……”婢女一阵小跑跑到我的面前，忘记行礼就大声叫道。
我微微颦眉的看着她。心里想着近日里下人们都是莽莽撞撞的，有些厌恶。
“什么事情。”我的语气变得很淡，甚至这种从内心散发的排斥连自己都无法控制。
那位婢女却一心扑在自己的“急事”上，毫不在意：“夫人，老爷回来了。”
“将军回来了？”我微微一怔，反问道。
“是呀。老爷一回来就往木槿院去了，估计老爷听到木莲夫人怀孕的消息也很激动吧……”婢女还在说着些什么，我却出神了。
我只能够看到婢女的嘴一张一合，其他的，都听不清了。“也会很激动吧……”婢女最后的那句话撞击着我的心。他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什么表情？欣喜？高兴？或者就像婢女说的一样，很激动，然后迫不及待的跑去木槿院见他的佳人。我苦苦一笑。我现在在做什么？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妻子。
“夫人，夫人……”
在婢女的呼唤声中，我回过神来。
我冷淡的问道：“将军这次是打了胜仗？”
“是呀。”婢女回答道。
换做往日里，将军一回府，他一定会来我的房里跟我说在战场上遇到的趣事，而现在，他不属于我。
婢女不解的问道：“夫人，你不去看看吗？”
“去？去做什。”我说。
婢女继续说道：“木莲夫人与侍卫做的那些事情别以为谁不知道，要不是她是第一个怀上子嗣的，大家早就跑去揭穿了这个谎言……但是……”
我看着婢女急着却不知道如何说下去，便说道：“将军有后人了。如今我去还不如到祖先的面前多烧烧香，保佑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儿。”我说完之后，起身，准备去三思楼。
“奴婢去拿外衣。”婢女边说着，转身从衣架上拿下一件外衣。
“走吧。”我把外衣穿在身上，整理一番，说道。
在出门前，我不禁转过头去回望了一眼自己的房间，清楚的从梳妆镜里看到一张气色不佳的脸。
３
“夫人，您可要看清楚那木莲的真正面目呀。”
“夫人，那叫木莲的背着将军，红杏出墙的……”
“夫人，您要主持公道呀。”
“夫人，我们现在就去侧房那里大闹一通吧。”
“夫人……”
“……”
我静静的坐在亭子的石椅上，听着其他侧房小妾在自己的耳边叽叽喳喳的。“好了。”我冷冰冰的打破了这一切。
其他人马上停住了嘴，小心翼翼的看着我的脸色。我知道他们是害怕我的。他们的害怕只是来源于，我是将军的正妻。若我不是，我的下场，是不是跟木莲一样……
我正色说道：“木妹妹好不容易怀上子嗣了你们这样，让木妹妹也没有安宁了。要怪要赖都是你们肚子不争气的后果。难道见人受宠就眼红了？这样争得面红耳赤的，往日的矜持去了哪里？妇人之家管好分内的就是。说人耳根这事见我不阻止就越演越烈了？回去……走……你们全都走！”我没有掩饰自己的怒气，大声的叱喝道。
所有人的都自己我的话落在尾音处时狼狈的离开了。
“繁依。”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我的耳后传来……
我被这个声音吓坏在原地。当我转过身来看到的是一张我每日每夜都在想的面容。
“将军……”我闷闷的喊了一句。
“嗯。”将军已经换下了他的战袍，穿着一身青色的袍子站在我的面前。
我尴尬的说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开始说话的时候。我没有错过什么好戏吧……”将军笑得很灿烂的说道。这一刻我感觉到一种错觉，他好像回到了我们新婚那段时间一样。他可以像一个孩子一样逗我笑……但是，现在，不允许了吧。
“损我？”我见到他的笑容之后有些放松了，勉强一笑，说道。
“没有。怎么没有看到你去看莲儿？”将军继续说道。
我说：“想必木妹妹想见的人恐怕不是我，反而她朝思暮想的人正在陪我这个正牌夫人闲聊呢……”
将军宠溺的捏了捏我的脸蛋，说道：“呵呵。走啦，我们一起去吧……”
我傻傻的被将军推出了亭子，我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脸全红了……很热。我用手轻轻推开将军放在我的肩上的手。换了一个位置，与将军并排走。
“将军……”我看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两旁的花草开得茂盛，轻声念道。
将军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转过头来与我对视，问道：“怎么了？”
“没有。”我看到他的目光连忙偏过头去，搪塞的说道。
当我们一同到了木槿院时，我感觉到身旁的将军停了下来。“你先进去。”将军在我的耳边轻声吩咐道。我不解的看了他一眼，豁然开朗。我冲他一笑，表示自己了解了他的心意。将军便站在了隐蔽之处。
“木妹妹……”婢女轻轻把门帘撩起，我随即走了进去，喊着她的名字。
“是姐姐来了呀？”从木莲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惊讶，她的声音还是如黄莺一般清脆。
我笑吟吟的走到她的身旁，一同坐在桌旁。“木妹妹有孕在身怎么还做这一些针线活，让下人做就行了。你呀，还是好生养着。”我从她的手中接过她的针线，说道。
“姐姐，妹妹还没有那么娇贵。为了将军未来的孩子，妹妹也心甘情愿。”木莲边说着，不时用右手放在自己凸起的肚子上，一副慈母的表情。
我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起来。抬头时，发现帘子上印着一个影子，是将军吧。我无奈一笑，他明知我懦弱，还是愿意站在一旁看我处理这些自己并不喜欢的事情。“木妹妹。”我说。
木莲听到我喊她的名字才回过神来，她太专心于她的自我感觉了。“啊。”木莲应道。
我继续说道：“将军一回来便什么都不顾就往木槿院跑了，早已说明了将军对你们母子的心意了。这将军除了要照顾你们妻小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不如这样吧。你搬来我的院子里。这样一来，将军办事办公的地方离我的院子近，也好照应你们；二来，省得有人在你的院子门口道人不是，饶了木妹妹的清净。”
木莲听到我的这番话，有些试探的问道：“这真的可以吗？”
我点了点头，表示是真的。
木莲的脸上有掩不住的兴奋，她激动的说道：“那真是太好了……如果妹妹搬进姐姐的院子里，还要委屈姐姐去其他院子里住了。”
我听到她的话一愣。我什么时候说我要搬出去了？只是想给她留一个房间住下，她还得寸进尺了！我苦苦一笑，口是心非的说：“没事。只要能够对你们母子好的我都愿意，这将军府上难得出一子，姐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这就叫人下去收拾一个别院……”
“繁依还真是典型的‘贤妻’。”一句尖酸的话从门口传来了。
我假装很吃惊的样子，连忙低头请安，说道：“繁依参见将军。”然后忍住笑意抬起头来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将军，所谓的夫唱妇随就是如此么？这样的戏不知一天要演上几回。
“木莲有孕在身不好请安了……”木莲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得意了，反而是一副楚楚动人的样子，好像刚刚有谁欺负了她一样。
“繁依，你刚刚说了什么！”将军的演技有提高，他的脸上无半点笑意，很认真的叱喝道。
我叹了一口气，沉下了声音：“木妹妹有喜了，谁不知西院是最好的院子，特别适合木妹妹的身子……”
“别说了！”将军没有等我说完就把我的话打断了，一把抓住我的手就往外走，头也不回。我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身后睁大了双眼，不知所措的木莲。
4
“有没有，我们刚才真的是太默契了。”我坐在正厅里，笑着对将军说道。
“是呀。”将军很依我的附和道。
我伸手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递给将军。
将军也伸手接过去，轻轻抿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不会帮别人养与自己没有血缘的孩子。”
我听到他的话，手不禁一颤，茶壶微微一抖，我连忙把茶壶放了下来。
将军的目光一直停落在我的手上，他继续说道：“别以为我在外什么都不知道。至于木莲怀的是不是我的种，我还能不清楚吗。”
我不语，只是默认了。
将军的声音很平稳也很静，他对我算是没有欺骗吧，有时也很纵容我的任性。
“繁依。”在一阵平静之后，他突然打破了，叫了我的名字。
我不解的抬眸望着他。
将军说：“我从未在其他人的房里过过夜，若真的有人怀孕，第一个的人……应该是你吧。”
我的手忽然变得冰冷起来，我收了收手指，双手紧紧握住杯身。一只温暖的手从我眼前晃过，最终覆盖在了我的双手上，从将军的手心里传来的暖意让我感觉到自己并不孤独。他，没有生气吗？
“你经常背着我喝药吧。”将军的声音变得有些生硬。
“嗯……”我从来不想欺骗他，只是很沉重的应道。
他继续说道：“以后，不要了。”然后他伸出双手紧紧把我抱在怀里，我静静的靠在他的肩上，好像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将军刚刚说过的话：“我不会帮人养与自己没有血缘的孩子……”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坚定，好像要立下什么誓言一样。
我缓缓开口，说道：“如今我能够信任的人，只有你一个了。”
“我也是。”在我的头上传来这样一句话。
将军他教会了我很多，教会我如何持家，如何面对自己不想面对的东西，好像……在交代什么，又好像希望我学会所有他能够教的，生怕有一天他不在的时候，我也能够面对。
至始至终，我没有搬出西院。原因很简单，将军说，他离不开我。我也不敢再提，毕竟，我们的心里都清楚，那木莲腹中的孩子并不是将军的。我也没有什么义务要对她好。女人呀，女人，为了自己的地位什么都做得出。
在此之前，我并不想怀上将军的孩子，甚至偷偷去喝药。因为我以为，将军对我没有爱，母凭子贵的道理我不是不懂，但是我想寻一个真心爱我的人，然后相夫教子。现在，是时候了吧。
5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婢女又是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大声的喊道。
我难得有两个月的清净，却又被打破了。我本想教训婢女一顿，但是在这样的紧急关头，还是罢了。“出什么事情了？是哪里着火了？还是出人命了？”我讽刺的说道，语气很酸。
婢女紧紧的盯着我眉间的淡然，一下跪在我的面前，说道：“夫人，不好了……”婢女好像要哭了。
“你刚刚已经说过了……”我见到她那么急，却什么话都说不出的样子，有些懊恼。
“是木莲夫人她，她小产了！”婢女低着头哭腔的说到了重点。
我紧了紧手指，问道：“将军知道了吗？”
“早就有人去报告将军了……”婢女抬起头来说道。
我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喊人去拿外衣：“我去看看。”
婢女坚定的说道：“夫人你别去，现在去太晦气了。”
“什么时候轮到你命令我了？快去取风衣。”我生气的说道，自己连鞋子都没有穿从床上直接跑了下来。
我一个人在走廊上奔跑，一股寒气从我的脚心刺入，脚已经冻得麻木了。我很难想象现在的木莲是多么狼狈，为什么会小产？为什么？我本想等孩子出生后，打发她与那侍卫一笔钱，让他们远走高飞，但是……现在怎么办。一切都被打乱了。
当我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跑到木槿院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聚在一起了。不过没有那些小妾们，估计也是怕沾染上什么坏的东西不敢来。
“呜呜……”一个声音在低声哭泣着，有些哽咽。
“你怎么来了？”将军披着一件紫色貂皮风衣站在门外，当他发觉到我的来到之后，疑惑的说道。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木妹妹……她……她，还好吧。”我说完之后感觉自己的话明明就是废话，一个女人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能够开心吗？我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也微微下垂。现在的我，很无奈，我什么都帮不上她……我就这样跑来了，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已经冻得通红。好冷……我在心中想着。
一件紫色的大衣披在我的瘦弱的肩上。
我抬起头来看着将军，他的眸中露出怜惜。
将军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你就这样跑出来了？大半夜，怎么不见有下人拦住你。我看你是来装神弄鬼的吧。”
我挪了挪唇，想狡辩什么，却不敢说什么。一身白衣从大老远跑来，必然会让人误会。
忽然，哭泣声停了下来。有一个嬷嬷打扮的人走了出来，对将军说道：“老爷，木夫人叫您进去……”
“繁依，我们一起进去吧。”将军牵起了我的手，说道。
我跟在他的身后，走了进去。熟悉的木槿院已经变了样子，空气里充斥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当走进房内，有了一些暖意，我干脆松开了将军的手，双手环着他的右手臂，跟他更加靠近。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香味。
“老爷，我们的孩子……”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床上传来。当初的黄莺般的悦耳变得不堪一击。
“是你的孽种。”将军很平淡的说道，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这刻，我感觉我与他的距离很远很远，他会不会有一天把我推出他的世界。
“呜呜……”木莲听到将军的话后，有继续小声哭泣起来。我看到一个嬷嬷从床边端起一盆血淋淋的东西。身体微微一颤，将军好似也感觉到了，伸手遮住了我的双眼。待到那嬷嬷离去了，他才轻叹一声，松开了自己的手掌。我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看到眼前的摆设蒙上一层水汽。我刚刚是哭了吧。
“虽然三个月大，大致可以看到人形了……”我苦苦一笑，低声说道。
“都说别看了。”将军听到我的话，说道。
“接下来……怎么办？”我的目光停留在了床上蜷成一团的佳人，问道。
将军一挥袖，有下人凑了过来。“赐死吧。”将军缓缓吐出这三个字。
我第一次……第一次见到……我愣在了原地，看着身旁的将军。他苦笑着把我拥进了他的怀抱里，他的怀里还是那么温暖，不管我是害怕了还是不愿意面对的时候，他都愿意把我紧紧包围。但是……他对待他人，对待欺骗他的人很无情。
“别离开。”他的下巴趴在我的肩上，他在我的耳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跋】
某日，我独自一人躺在睡椅上，不时从不远处的铜镜里看到自己微微发福的身体。我怀孕了，虽然已经是深夜，我却无法入睡。将军出征了。
因为一个小生命的意外出现，我竟然忘记了，将军的每次出征生死未卜。
孩子的到来，只是噩梦的开始……
你说我别离开，那么，你离开了，我该怎么办……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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