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衙役肖五行吟者

发表于-2012年02月01日 下午3:57评论-3条

故乡人物谱(古堡残阳 18)

小庙 

小庙是个土地庙,它的洞门朝南,庙的西北有两面残墙护着。原来肖五的伯父肖老太爷在世时想在这儿修家庙,被他在张家军当官的儿子肖二制止了。儿子是个新派,不愿搞宗庙那一套。其实老太爷有他自个儿的如意算盘:这块地原来是侯五爷爷的,修国道被征了去,国道穿地而过,西北边留一小块埋了几代老人,道东的一小块地便空着,后来又与坨村上国道的路以及肖家墙外的粪堆地连成了一片。侯五孤身一人本不以土地谋生也不去计较。肖老爷却想借在墙外修家庙之举,扩大场院,后来因儿子反对便只建了个土地庙,但为修家庙而建的两道残垣还在。显然这成了大家都能接受的现状,残壁保留着肖家对这块地盘的觊觎;而土地庙算是公家的,不管怎么说那是村人共同朝拜的对象。 

在纯朴的乡民看来,土地爷有特殊的身份,在众神之中他是一个地位卑微的地方小官。经典小说里把他描写成一个拄着拐杖的白胡子老头,且不说孙大圣,既使本领低下的妖怪也对他呼来喝去。在那个动乱岁月,他使人想起维持会的跑腿的,衙役这差事。再看他的供俸,那小庙只一人来高,比鸡窝大不了多少,洞门也仅容得一根蜡烛,且没有窗户。逢年过节,善人们便在他的泥钵之中插几根廉价的草香。偶尔放一个冷馒头,也常被乞丐拿走……更有甚者,那些家狗野狗跑经此处,还常常毫无羞耻的支起腿来,在风雨剥蚀的庙墙上留下它的印记。 

土地爷,他级别低下,待遇微薄,以那样老迈的年龄为人鬼神妖不同的阶层服务,任凭驱使,风尘仆仆,做各种事。每每从这里经过,肖五总要感叹一番,在这乱世混口饭吃,还多亏借了警长三哥的光。

衙役 

“五哥,你请我吃饭,这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吗?”丁盛喝了一口酒,嬉皮笑脸地说。 

“你把我看成一匹狼也好,看成一条狗也好,哥今天说话,你得听。不为别的,为了大婶――你老妈。”肖五用筷子点了点丁二的鼻子。 

“那是啥事?”丁盛多少有点镇住了。 

“啥事,大事。我为啥在这儿说,这时候说?你看到了,何二把幌子都摘了,没有客人来,就咱俩。三哥警长要抓你当兵!当然了,这也不是他的主意,全县都算上,哥俩的必出一个。现在这命令还没公布,我先透给你,你说能让你哥去吗?” 

“当兵好啊,有枪,你知道我爱摆弄那玩艺。” 

“你混蛋就混在这儿了。你小子干啥事,从不为你娘想。你以为那当兵威风,你知道那国兵竟和谁打仗?你看,我们村有几个胳膊腿全的回来了?” 

“唉?五哥,在集上你不是天天说,日满亲善,要保卫我们的王道乐土吗?” 

肖五不理,夹了一大口菜在嘴里嚼着,又自斟了一杯酒灌下去。抹抹嘴: 

“我不说,你给我二斗米吗?你听水石先生讲,那个陶县令不为五斗米弯腰,他是谁,他是地主。他能采花东篱下,悠悠看南山,我能吗?我除了巴掌大一块园子,我的地在哪?我一个病老婆四个崽。” 

“你们肖家不是坨村的大财主吗?” 

“你妈,我叫大婶,她出身宋家,那宋家也有大财主,你家咋会落到这步?” 

“我们丁家不能和你们比。你们肖家在大清、民国、和如今的满洲都有官,你们是三朝元老。” 

“说正经的吧,我今天找你,是让你作个选择。你是去当兵呢,还是去给烟馆打更护院?” 

“那林三有啥道行?给他家护院就能不当兵?” 

“这你就别管了,由他周旋,那烟馆名义上还是教会的嘛。我对你说,老二,这是上次林三来求我三哥提出来的。他是看中了你的武艺。” 

“可我也不能对那些老娘们下手,她们来找她家的汉子,我能拦着吗?” 

“谁让你管她们,摔几个烟灯算啥,大不了从烟泡钱里扣。林三要防的是夜里来的,放火抢劫的强盗。你斗得过就斗,斗不过报个信儿就行了。” 

“我巴不得有人抢他,我还要分一份呢。”丁二嘻笑着。 

“别胡扯,犯法的事干得?给你娘遭灾惹祸?别跟我说那些不在行的话。丁家世代是守法的生意人,你不怕坏了名声?” 

“我是打心眼里不愿给林三当打手。” 

“什么打手,你不过是看门,打工挣钱,你不是还给他锔过壶吗?”说到这儿肖五笑了。“你到那儿,离教会近了,还可以护着你的干妹子,免得她受人欺负。” 

丁二听了,严肃起来: 

“这事我得和俺妈、俺哥商量商量。” 

肖五点头,感叹说: 

“老二,你这话我爱听。什么事不能由着性子干。得想想亲人,亲人,是这个世上拴我们的一条绳。就拿我说,病老婆瘫在床上,你能扔下不管吗?前些时候三哥看我会办事,荐我去肖寨当巡警,虽说比在这儿跑腿强,可我能离得开吗?” 

“你在这儿人熟了,好混。” 

“人熟了,是阿,人是熟了!”肖五一仰脖喝了一口酒。有些醉意。“人都熟,可我没朋友,一个说心里话的人找不到。都是乡里乡亲,可人家防着你、恨你,骂你狗腿子……防你恨你倒也好,可有事还要求你。”肖五苦笑了。“我又能干什么呢?他们不知道!你想那警长还听日本人呼来喝去,收粮、抓人,啥事能让你知道?泄密,那可是关系他身家性命的。前些日子抓六弟,警长和我一点风声不知。全是县里来人干的,婶还训了我一通……头年驴贩老秦找我喝酒,还送我一包草药,从山里带来的,说是能治我家瘫子的风湿。过后,警长和我谈了好一阵,问我都讲了些什么。还问贩子进山的情况。我哪知道!你想,谁敢接近我。真的……一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找不到,过年,我给土地庙上香,对土地唠叨一阵,不知让谁看到了,编了瞎话。”肖五醉了,瞪着无神的眼,望丁二。“他们编瞎话。说土地爷托梦,认我做干儿子。土地爷老了,跑不动了,难以在阴、阳两地和人、鬼之间周旋,找到我,让干儿子接班。有意思,真有意思……”肖五笑了,笑得那么怪异,开心。 

“五哥你醉了,送你回家,酒钱我付。”丁二心里一阵难受。为自己的戒心和开头的话而自责。肖五摆手: 

“我这是替三哥办公事。林三出钱。”他指了指屋角那一桶油。“那是给何掌柜的”。这时掌柜何二进来了。对丁盛说: 

“老二你回家吧,让老五歇一会,我把剩菜回回锅,给嫂子和孩子带回去。” 

丁盛望了望座上苦笑着的肖五,离去了。 

时局 

就这样,肖五完成了他三哥――警长肖三交给他的任务:劝说丁盛去给林三当护院。 

在那次林三与肖警长见面之后,林三给肖三送来一件貂皮褂子,表示两个人的君子协定启动了。肖三想了想,那最容易做的事,就是这一件。如果这事办成了,那是一石二鸟。一方面兑现了他的诺言,帮了林三的忙;另一方面,也为自己的地面剔去了一根刺。当然,单是丁老二,虽然他好打抱不平,能煽动群众,惹事生非,倒也不足为惧。可怕的他背后宋氏家族,老少几辈。如让他们抓住理,相互串通,麻烦就大了。谁知道他们和出走的承武,那西山的抗日军是不是有联系。当初,警长所以迟迟未动是因为他没找到机会。他不愿让这事发生的突然,引起宋家和街头人的怀疑,认为他和臭名昭著的林三勾结起来算计宋家。现在机会来了。 

就在我六岁那年的岁末,那是一个什么样形势呢? 

1941年,日军在中国战线拉得很长。正面战场他们占领了华中华南大片领土,而且还投入了更大的兵力进攻我华北抗日根据地。实行所谓的“总力战”。加紧进行扫荡、清乡和蚕食,实行残酷的“三光”政策。 

在东北,1939年10月伪军开始了“大讨伐”。抗日联军在极端艰苦的条件下坚持斗争。1940年2月第1路军杨靖宇将军在蒙江县牺牲之后,第3路军各支队还在黑嫩平原上的20余个县收复失地,转战城乡。游击战在大小兴安岭之间展开。1941年攻克了甘南县宝山镇,庆安县大罗镇,袭击瑷珲县汗达气金矿等十几个城镇。 

在国际上,1941年12月,日本由偷袭珍珠港开始了太平洋战争,他们为掠夺石油资源,不能不与英美争夺,于是,大量增兵东南亚。同时为防止中国军队南下支援在香港和缅甸的英军,日军又以重兵攻长沙,受到顽强抵抗而败退。 

日军感到严重的兵力不足,为配合关东军讨伐抗日联军而大规模扩充伪军,就是在这个背景下发生的。 

在这种形势下,辽西山区的抗日武装处境艰难,他们不得不改变自己的斗争策略。有时集中起来打击小股的宪兵和伪军,有时分散到山区或河西乡村。河西,那儿由于盐碱滩多,土壤贫瘠,可耕地少,加之富豪兼并,官府盘剥,百姓困苦不堪,历来有抗暴抗税传统,这儿成了抗日武装的温床。这也正是义勇军的发祥地。 

时局演变到这种地步,日本走上了扩大战争以战养战的不归路,这就不能不加紧对占领区的人力、粮食和财物的掠夺。而这又恰恰驱使没有活路的贫苦人民走上抗日的道路。这是历史的铁的逻辑:侵略者培养着自己的掘墓人。 

斗争的激烈,使得辽中的统治者的策略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一向以怀柔手段自诩的小原不得不交出宪兵队长的大权给他的副手强硬派板田武夫,自己单作县长。 

所有这些时局变化,如风吹云影投向这个夕阳下的古堡,直接影响着小镇坨乡各种势力的角斗。 

“丁二啊,丁二,你一天乐呵呵的,唱着小曲,你以为自己什么都清楚,是非分明,你嘲笑肖五滑头滑脑,背地里还说人家狗腿子,可你能掏心窝子给一个骂你的人排解忧患吗?”从饭馆出来,丁二这样自语着。“你要有一个病老婆,一年三百六十天,你能天天背着她出来晒太阳吗?你能不计较别人的脸色,人家再来求你的时候为他办事吗……”由此丁盛又联想到了其它。“咳,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你觉得自己是个侠客,是武松,可你有承武哥那气魄吗?铁匠锤一丢,打鬼子去,真刀真枪。你觉得自己是孝子李魁,懂得掏出两个鸡蛋给娘吃,可你知道娘心里想的啥?你爱妹妹,可你把她逼到修道院去了。啥事哥丁茂都用心里滤算,找朋友闰兄讨论。你可好,出马一条枪。街面的人为你叫好,背地里说你炮筒子……唉!丁二啊,你都二十好几了。五哥今天说的事,你真得好好想想。不能像上次回林三那样。” 

丁盛这样检讨着决定要和哥找好友裁缝闰兴奎好好议一议肖五的建议。 

肖五 

掌灯了,宝子不愿回家,要和爷爷在铺子里睡,便跟妈到茶馆来混。卢婶教妈打毛线活,那时在小镇刚时兴。爸爸要出狱回家了,妈要给他织一件毛衣。在茶馆的里屋桌边还坐着三个人:隔壁丁家兄弟和裁缝闰叔闰兴奎。他们在议事。卢婶和妈做活聊天是给他们放哨,若是有闲人来喝茶,便把他们支走。 

丁盛把肖五找他的事对闰叔说一遍。丁茂补充说: 

“娘担心,林三干坏事,得罪人多,如有人暗算他,防不及。” 

“说好了,我只管打更护院,不保镖。”丁二说。 

“说是这么说,拿了人家的钱,能不管人家的安全?”哥哥还是心存疑虑。 

“多想想,林三到底要干啥?”闰叔一向谨慎。 

“肖五哥说话那神情不像是坏主意。我今天还是真有点感动了。” 

“肖五坏不坏,看对什么人。我们丁家宋家没亏待过他。他家没劳力,媳妇瘫在床上修修补补的活儿,我们和木匠胡四哥没少帮他忙。肉铺我舅对他更是多有照顾。”丁茂是个把人情装在心里的人,平时不说,现在是在分析问题。 

“那倒是,可林三有啥计划他不会和警长讲,更不用说肖五了。”闰叔还是在疑惑。 

“秋天,给他送泥壶的时候,他就提过护院的事。当时我没答应。”丁盛说。 

“走一步看一步吧,总比当兵好些,老二跑远了,娘和我都不放心。” 

“护院是真的,边外好多汉奸恶霸让人放火。另一方面,他管烟馆不得人心,想拉拢一些家族,维持人缘也是有的。”闰叔这样分析,又说,“不过二弟,凡事你要多动脑子,拿不准的差事不出头。别让人当枪使,给自己招灾惹祸。” 

裁缝闰叔丁盛大,比丁茂小一岁,哥仨都是心地善良的人。心地善良常常不以恶意度人。想象不出林三此举会有什么邪念,有钱人家请人护院,在那年月也是常事。于是他们又议起肖五的滑。裁缝说: 

“你若是担他那角色也不得不滑。有一次,日本人叫他们下去催粮,警察所人手不够,警长让他跟去。他把媳妇背到所里了。警长说:你这是干啥,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机会,立功,不然咋能升上去。他一脸苦相说:三哥,我若是让人打断腿,家里就两个瘫子了。你让让孩子怎么活。就这样,当了五年衙役,也没升个巡警。” 

“别看是衙役那也是警长的心腹。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丁盛说。这时卢婶进来倒水,接丁二的话: 

“虽然他们是堂兄弟,也未见一条心。肖家,三、五、六,仨人三样……”话到唇边,她脸一红不说了。回到外屋,她才讲起一件事。 

“二妹,”她压低声音对妈说,“我给你说说肖氏兄弟的一出戏。戏里也有我。”她迅速瞥了里屋一眼,诡秘地一笑。“今年四月庙会大搜捕,你还记得?” 

“记得,那一天宝子奶奶带他在集头子转。耍大刀的给抓去了。那天不是侯五干妈叫一个姑娘认走了吗。” 

“对,就是那天,四月十八。晚上,肖六来了。我对他说,真得谢谢你五哥,提前透信,你看,今天,大庙、饭馆、车店到处抓人,连我这茶馆也来了。柳三若在,也难逃一劫。你猜,他说什么?” 

“说啥?” 

“小六子笑说,算柳三运气。日本人抓兵怎会让五哥知道。那他是吓我?我问,他笑而不答。吟起诗来。我也没往下问,后来我从英子嘴里套出来了。六子不是和英子好吗,无话不谈。你那妹,铁匠大爷女儿。” 

“我有耳闻。咋的?” 

“警长看上我了,他嫉妒小柳,让肖五把他赶走。” 

“那么说,警长为啥不把柳三抓起来呢?” 

“是啊,后来我把事挑破了,问肖六。小六子又笑了,胡诌了一句诗,对我说,讲到这,你可要感谢五哥了。老三看小柳不顺眼,对老五念叨说‘他来路不明’,要报上去。老五劝说,柳三唱小曲大家爱听,你抓他犯众怒。我听肖六这么说,就问:你三哥是警长,就那么听肖五的话?肖六解释说,这根形势有关。日本县长小原唱‘王道乐土’,愿市面上升平,听说茨坨有‘说拉弹唱’的人才很高兴,表扬警长,还让胡四父女去表演。在这种形势下,他得想想老五的话。后来风紧了,五哥才叫我告你,让小柳赶紧走。” 

“这么说两方面的原因都有了?让小柳走。”妈问。 

“唉!是这样。”卢婶又想起了当时的情景。“柳三走后,警长经常让我送水。茶沏上了,又和我聊天。说我一个人不易,劳累又孤单。说他自己也太辛苦,日本宪兵和镇上的乡亲都得应付。家不在,没有个温暖。讲些让女人心软的话来挑动我。我哪敢得罪他,只好敷衍。他又讲些桃色案子,他经手的。说他如何关爱女性,为风尘女子辩护……他支起二郎腿,拖出怜香惜玉的腔调。我只好推说生意忙,走了。下次送水,又是这样缠着。肖五见了,着急,找六弟谈,说我一个寡妇,挑门做生意,坏了名声,咋在集上站脚!小六子听了,便去和妈说。容氏把警长叫去了,以族中长辈身份教训他。还流着眼泪说,肖家这么大的财产仗着他的势力护着,他该兢兢业业做公差,检点自己的生活。她告诫他说,盯着他那位置的人多着呐。” 

“婶的话,他也许会听。”妈这样说。 

“肖三一面辩解一面唯唯诺诺” 

“肖老爷死后,他对婶可殷勤。我们是街坊,都知道。” 

“他们年龄相仿,有那心思,也是图她财产。但是他不想离开他老婆,人家也是财主。他想两边都牵着。容氏怎会答应,现在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肖五怀念他叔。肖老爷生前许下愿,说等把土地庙那块地谋过来,给东院(肖五家)划个园子。” 

“难怪肖五老给土地爷烧香。街头人说他是土地爷干儿子。笑他在日本人和百姓间调和,像土地爷跑阴阳差。”说到这,两个妇女都笑了。 

里外屋的人还都在谈,那个叫宝子的孩子熬不过了,便跑过街,跑到斜对面的铺子里,一头钻到爷爷的热被窝里去了。 

寒风扫过街面,一弯冷月照着这个苍的古镇。战乱时光,不眠的人在苦想,睡着的人也做梦,他们都战战兢兢守护着房前房后,那属于自己的一小块生活空间,小心地度着他们被奴役的岁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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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开心婚礼点评:

生活在战争的年代,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小心应对着时局。可即使如此,很多人还是为了自己的一点点利益而心怀鬼胎。肖五为了生活,周旋在各色人等中间,内心却如土地爷一样,过着清冷的岁月。
如今,历史已远,回头看过去的故事,无非也是茶余饭后,一笑而已。
文章用了大幅的对话来刻画人物,把各个脸谱跃然纸上,如同舞台上唱戏一般,生动有趣,作者的写作功底可见一斑。欣赏,问好!

文章评论共[3]个
行吟者-评论

谢开心既使没有婚礼,也祝你快乐。因为人的一生婚礼总是有限,作为朋友at:2012年02月01日 下午6:49

行吟者-评论

肖五是我的古堡残阳百多人物中的一个,分别叙述,他们的故事相互关联。at:2012年02月01日 下午6:52

文清-评论

拜读朋友佳作,晚上好!at:2012年02月01日 晚上1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