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是个纯粹的农民,他爱一分二亩田就像爱我们一样,精心呵护,日出而出,日落而归,好像土地就是他的生命,从不马虎,对那些土地不知有多少期望。父亲是个命苦人,由于爷爷是个游手好闲之人,他很小就承担起家庭重任,后来结婚了生子了,结果都是女孩,村里人都用异样的目光对待他,说父亲以后的日子不好过,老的老,小的小又没体力。可父亲才不因我们是女孩而发愁失落,我们就是他的宝,他宁愿自己吃多少苦,不让我们受一丁点儿累。
记得我们上中学时,同村的好几个女子都辍学了,一是因为是女孩念书没用,二是因为学费太贵,都说去深圳广东打工能挣好多钱,于是我告诉父亲我的想法,我也想去外面打工这样他就轻松许多同样也给家里挣钱,没想到平时慈祥温和的父亲听到我的话语大发雷霆,还说一个孩子就像没成熟的谷粒能磨多少面?就是拿在市场上往出卖,也不值几个钱,现在不好好念书,以后能有所作为吗?于是我下定决心一定不辜负父亲对我的期望。
在我上大学期间,父亲为了我的学费在矿山背过矿,在建筑工地打过工,在炉窑出过砖,甚至连他辛辛苦苦用汗水换来的粮食都成了我的学费,每在月末,他就给我递生活费。刚上大一,父亲几乎每周都给我写信,鼓励我,要我学会坚强,学会自立,更重要的是学会做人,要做有用的人。那年寒假我回家,发现父亲老了,脸上有了明显的皱纹,头上也添了些银发,可佷精神,佷高兴。后来假期我每次回来父亲一次比一次苍老,看到这些我觉得我是一个千古罪人,我就不该上大学,一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一个过着清水搓麻绳的生活的家庭怎能承担那昂贵的学费,一斤粮食能卖多少钱?一颗白菜一个鸡蛋又能卖多少钱?当时村里人都说父亲是燕子吃大豆不和屁眼商量。尽管如此,我四年的大学生涯结束了,上班了。不知在这期间父亲看了多少脸色?流了多少汗水?花了多少心血?还背负了多少流言蜚语?这些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历程的岁月知道!
父亲不光是父亲,他还是我的朋友,我的老师,在我失意时他安慰我,失败时激励我,骄傲时提醒我,周末回家和他总有说不完的事。。。。。。由于我和老公工作两地,为了照顾父母和孩子,教育局雷局长把我从化垭农中调到索池中学,当时我以为局长安排的事是稳妥的,没想到索池校长把我放在最底层的李家山小学,十来个学生,两三个老师,当时我几乎是气昏了,我真的嚎啕大哭,一没钱,二没权的我们就这样被任人摆布?后来在父亲的劝导下还是去了李家山小学,在那里,我丢弃了我的专业,成了“万能”的教师。父亲当时对我说:“在哪都一样,是金子在哪都发光。”由于父亲这句话和无辜的学生们,我做了一个自己明白的教师。
去年的一个雷雨交加的日子,让我看到父亲就像一个小孩,多么脆弱。那天我正上课,妹妹接二连三地打电话,吞吞吐吐地告诉我说父亲怎么了怎么了,在我的再三追问下原来是家里请了木匠维修灾后重建房,父亲和老木匠都站在高空,老木匠踩得木架突然折了,父亲急忙抱住老木匠,结果父亲的腰椎摔伤了。我以百米赛跑的速度赶回家,只见父亲脸色苍白,浑身是土地躺在沙发上。我说赶紧送医院,父亲还说缓几天就好了,在我的坚持下,父亲送到医院拍片检查做ct,还好没伤神经,只是骨头裂缝。回家时,医生再三叮嘱不要干活,要休息三月多。回家后几天父亲就闲不住了,总是惦记着他的庄稼。在那不久父亲又患了尿结石,刚受伤的腰又要打尿结石,在同谷医院打的,手术室在副一楼,我当时听到那响声,我听不下去了,老公陪着,我和妹妹躲上了三楼,可我还是听地佷清晰,父亲苍老柔弱的身躯仿佛就在我眼前,他此时的疼谁也无法代替。这个受尽苦难的父亲还要受多少罪。。。。。。
出院回家后还是不听劝,总记着地理的活,还说那些土地就是他的生命。是啊,父亲爱土地更爱我们,因为我们女儿和土地就是他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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