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在漂泊人的眼里总是那么远,不记得当初斑驳的爱情也是无妨。我记得有一个痴情的过客,一直独守在塞北的荒漠里,已经好久好久。
那个孤独的过客其实是有拿剑的,多少年后,很多江湖中人都称他为“独孤求败”。
因为他的剑术举世无双,在无边的荒漠里,他用自己的剑术,构造了一个只有他与宝剑共存的环境。剑客在用剑,反复的为一个由江南而来的女子切割羊肉,别无他求,聊表此生。
羊群在漠北的天空下因而变得稀少,江南女子吹着牧羊笛看在斜阳里晚归的人和羊。那也曾经是剑客最爱欣赏的风景。多少年前,剑客就是因为着一把绝世的好剑,被江湖中人由过客唤作剑客。
不过,江湖里的人也已经差不多忘记了,那个留在塞北还未走的剑客。
直到塞北的传说里已经不在流传独孤求败这个词语,直到塞北鲜有的路人也都彻底将剑客忘记,剑客才变作了江南福地里良民的小巷闲谈。
剑客的故事是被那个女子给带回江南福地的,女子清晰的记得,以前的确是有一个痴心的男人为她不离不弃。剑客为伊人痴心不离,伊人却独自离开。直到很久以后,女子才说,她大概是受不了羊肉的味道,所以才离开。
塞北的城市那么粗糙,女子离开的时候,剑客却也没有踏着那座城市里仅有的骡子车跟过来。女子想离开那个带有羊骚味道的男人,想离开他久远些。
女子想离开的时候,是没有任何人可以将之挽留的。女人深知自己走了便不再会来,然而,她终究无法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很久很久。
女人无法明白,男人无法走出来。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总是会有那么多不完美的事情。什么叫做绝别,什么叫做很久。其实当一个人离开了,留给另一个人的寂寞孤独时光,才叫很久很久。
后来的江湖,剑客都是一个人过的。那以后,无论塞外是飞雪还是落雁,是风沙还是铁马。剑客都是默默一人的,守着那把斑驳的剑。
这个世界上,总是会有很多人容易被困在感情里。无论是英雄还是凡人,总逃脱不了情感的宿命。不管你曾经经历过多大的风霜雨雪,情感的颓败总是致命。剑客首先是一个卑微的男人,其次,他才是拥有剑术的高手。剑客曾经拥有那么高超的剑法,结果还是沦落为切肉的屠夫。
剑客就是男人,男人不配叫做剑客。
剑客在塞北的时候居然时常怀念起江南,江南对剑客来说,很遥远。这辈子,他去过一次江南。就是在那仅有的一次中,他以为自己的到来是个错误,他准备,此次来了,就不会再来。
剑客从江南回来的时候已经不年轻了,他强劲臂膀的后面,是后来离开了她又重回江南的女子。女人可以离开江南,剑客却不会再重回江南。
剑客很久以前就是这样想的,那时他还很小。在江南的土地上,他不懂得爱情。可当他懂得的时候,他又魔咒般的誓言不回江南。
人生的际遇有时就是这样奇怪,剑客在江湖里挥舞着长剑,慢慢退去,退到一个人的江湖。也许吧,所谓的相濡以沫正是一个虚妄的传说。相濡以沫,的确不如相忘于江湖!
那些真正相濡以沫的人去了哪里,那些假装着相忘于江湖的人又都在寻找着什么?很多年前,那位嘈杂的江南女子就说过,江湖无所谓在哪里。真正安宁的江湖不管是搁浅在当下,还是遗弃于后来,它都是深深的维系在爱江湖风沙人的心里。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真正的江湖,时常被乐于出没的人看透。所谓生离死别,爱恨情仇,都抵不过劫波渡尽后的兄弟间,那声声笑语里对相逢后恩仇皆泯的快意。到底什么才是剑客真正的身份没人知道,剑客却依旧是在声声铁打的锤声里遥想当年的江南。
剑客当年是为女人才离开塞北去江南的,剑客的剑术那么高超,一整个江南福地内的江湖中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因而,在那个风花雪月的当年,剑客很容易就找到了女人。剑客清晰的记得,当时他问女人,你愿意跟我走吗?
剑客也清晰的记得,女人的答案是愿意!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那是谁在西风里独自纳凉,那是谁一个人守着萧萧的黄叶窗。剑客现在记得都很清楚,女人那时是用一个绝然的笑意告别江南的。剑客不会想到,在多少年之后的今天,那个女人同样是用那种笑意离开他的。
无论当初我是用哪一种深情与你相识,后来都是如别离的阡陌,稀疏。江湖那么远,人不在,天涯再精彩,也难入我眼。那些流传在遥远江湖里的传说啊,也总是难和我关系上。
一位神雕大侠,一位古墓女子,当初隐退深山中,那些美好的感情因此而生。可是后来,江湖凶险绕进古墓,就连最坚固的磐石,也抵挡不了各自的分别。
很难说杨过和小龙女的爱情故事有多美好,置身庸乱的江湖,爱情太多时候比现实还要残酷。悲情的故事胜过美好的故事,悲情的传说胜过美好的传说。谁也无法懂得,小龙女在幽深谷底避居十六年间,留给那位神雕大侠的凄凉会有多深。以至于那世上因此多了一门叫做“黯然销魂”的掌法。
谁念天地宽,心怨江湖远。
很多个年少的江湖中,英雄或者侠义,传说的再美,也总是短暂如歌。会不会有那么一种境界,当我在某个夜晚想起你的时候,是因为后来的悠悠江湖。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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