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独自的小院，听见

一个女人和一只狗在哭

女人的哭声很委屈，断断续续

像一朵霜打的小花，或像

一盏忽明忽暗的油灯

闪着虚弱的亮光

狗的哭声很郁闷，又粗又沉

像一截乌黑的枕木，或像

一列吭哧吭哧的老火车

鸣出悲怆的笛声

其实，女人和狗的哭声

已经很久了，周围的人

心里隐忍的同情，怜悯，甚至

想让女人和狗，撕心裂肺地

痛哭一场，把所有残酷

纠缠、怨恨、委屈统统遗忘

女人的男人，狗的主人

半年前，殁于一场车祸

女人失去男人的怜爱，感觉

天塌地陷，梁柱失去了支撑

狗失去主人的溺宠，不能

大口啃骨头，大声吠叫

漆黑的小院，寒冷刺骨，恐慌不安

可怜的女人和狗，还在断续的哭

女人在寂寞里，想念男人宽大的胸膛

狗在孤独中，回味主人在时，仗势的气场

不久，女人留下几声咳嗽

离开小院，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狗却厮守在门口，卧着

没有了哭声，也没有了知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