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张，海鸥飞翔，该去向何方？海面上，几只海鸥正在掠过水面，叫着飞向远方，夕阳已经落下了，海面上被染上一层最后微红的光芒，象梦象诗象幻灭后的失望？我望向远方，一只孤独的海鸥挥动着翅膀，在水面上来回盘旋低唱，它在找寻什么？还是在呼唤什么？还是找不到自己的方向？海鸥没有固定的家，它飞向东飞向西，它要飞向海角天涯，这一刻，我是多么怜惜它，在风雨交加的晚上，谁又是它的温床？海鸥又能停留在谁的港湾？海鸥，海鸥，它永远没有固定的家，海洋就是它的温床，渔船的缆绳它曾小憩，桅杆的顶端它曾停留，就这样翻过万水千山，却飞不过沧海无边！　

一个多小时之前，我象往常一样，交给香港总部上月的所有报表，核数完毕，这意味着我将有一段较为空闲的日子。我关上电脑，正不知怎么打发我的漫长的黑暗，公司司机问我要不要搭便车，我知道我的老板将返香港。我无奈地笑了笑，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是的，要去哪儿呢？在这个时候，我想海边是最好的去处！是的，我要去大海边，去看一看我的同类，去逃离这个喧嚣的都市，　去追悼往日的记忆！海，辽阔无垠，海浪正拍击着岩石，汹涌澍湃。海水蒸腾，水雾朦朦，不远处群山如虚如幻，沙滩上筑起的楼台守护着整个大海　!　这真象《长恨歌》中所描写的几句’’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只是没有仙子吧了！而现在我无语走在沙滩上，白色的浪花此起彼伏，又汹涌着退回去，卷起无数的泡沫和涟漪！有沙滩有岩石有海浪有海风，我在沙滩上印下我的足迹，曾几何时，伟牵着我的手往前走，曾多回首，沙滩上是我和伟的深深浅浅的脚印，而现在呢？只有我一个人的脚印孤独留在沙滩上。就这样，我走在通往那条小径上，依然是这块岸石上，海风依然吹拂着我的头发，我听到了海浪拍打着岩石发出的巨响，二个多月以前，我曾经和伟坐在这儿听海风，海浪，海鸥的声音。　

可是现在，岩石仍在，海鸥依在，伟却早已不存在！我没有伟的任何消息了，就象这被卷上的无数的浪花，最终都消失在苍茫茫的大海中。我在岩石上坐了下来，夜色已悄悄来临了，那一只孤独的海鸥依然在飞旋浅唱，今夜这只海鸥又该去向何方？还是这样就在海面上低声呜唱到天亮？我把自己深深埋在膝盖上，眼里弥漫起一层薄雾。我相信我的眼泪马上就会滚下来，那时候我和伟就在这儿，彼此相望，诉不尽的柔情，说不完的蜜意。伟的吻是那样霸道，那样索求，我盛载着对他的热情，响应着更热烈的索取，我的意识模糊，思想停顿，头脑昏沉，冲击着我心里深处的每一根神经，我心跳我气喘，这生命中崭新的一页，这改变宇宙，改变世界的一瞬间。许久，我抬起了头，接触到伟的深深注视，我把头靠在他的怀里，我闻到了他身上的男人气息，我呼出的热气在他的耳边，然后我主动吻住了伟的嘴唇。我任赁伟揉碎我，这亘古不变的爱情，谁又能逃掉？天知道！海鸥，海鸥，你就这样飞向云天深处！　

暮色悄悄由四处聚拢过来，夜色是真的来临了！海面上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着鬼魅的光芒。不远处，沙滩上依然是欢声笑语。我就这样无声坐在这儿，象被这个世界遗弃，海浪不停地冲击着岩石，每一声都象撞击着我的内心。那层层浪在夜色之下汹涌而来，象是一只怪物在向我逼近。就象许多天以前，我和伟在这里的时候，我展开我充分的想象力，我对伟说，看，是一条鲨鱼！我指着巨大的海浪，在这样的夜里，飞速前来，我一本正经地对伟这样说。伟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用温柔的声音说，傻瓜，怎么会有鲨鱼呢？他的怜惜充盈着我的脑海，然后我靠在他的怀里，看着他那双含情的眼睛，就是这双眼睛深深折服了我！我用坚定的声音说，是的！如果真的有鲨鱼来，我一定会跳下海里！我相信我当时的表情真的是很认真，然后伟低下头，用面颊磨蹭着我的鼻子，我可以听到他的心跳，感到他的呼吸，他的双手紧紧搂住我，然后用醉死人的声音在我的耳边问我，为什么要跳进海里喂鲨鱼呢？你可以有机会逃跑呀。我睁大了眼睛对伟这样说。伟在片刻之后又再一次用那热烈，激情的吻堵住了我的嘴唇，我没有空隙再说话，空气中到处都是暧昧的气息。伟又用那样低沉的声音对我说，傻瓜！管他是傻瓜还是聪明瓜，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是这一刻的幸福！我就那样懒洋洋地靠在伟的怀里，幸福的泡泡在我身上蔓延，和伟一起继续听风，听浪，听海鸥的歌唱。　

夜色是真的深了，海风也有点儿丝丝凉意。可是，今晚我又在何处游荡？飞，飞，又飞向何方？伟已筑起另一个海港，和另一只’’海鸥’’共筑梦乡！我这只失魂的海鸥却一个人在海边徘徊晃荡，殊不知，它在这儿天天翘首起望？不远处，’’愿望塔’’上的灯还在亮着，象一尊守护神，俯视着整个海面。它在守护什么？是海的女儿？还是海的灵魂？曾经，我和伟就在这儿面对着愿望塔，是伟告诉我它的名字。伟说，在愿望塔里许愿就会实现。是吗？我当时勾住伟的脖子，用吐气如兰的声音对伟说，今夜十二点，我会仰望愿望塔，许下我最真诚的愿！伟说，告诉我，什么愿望？我说，在我的心里，在这里。我把伟的手放在我的胸口，让他可以感受到我强烈的心跳，每一个心跳都在重复着一个名字，伟的名字！是的，我许了愿，在午夜十二点，那时候我和伟正相拥相依在这里，我在心里对着愿望塔对着大海仰望上天，请给我，请给我和伟彼此相爱的时间，我愿意用无数的来生来换取和伟的今生的情感。就在那里，我和伟是说不完的悄悄话，然后就是沉浸在彼此的柔情注视中忘却了一切，再接着就是伟一遍遍的吻我，我醉了。那个夜晚，我是飘飘然了，而我的放肆我的狂妄我的大胆完全带着伟走向激情的巅峰，就在那一晚，伟完完全全地征服了我！而现在，往事只待成追忆！　

我在岩石上拾起一小枚石子，扔向海里，海面上荡起屋层涟漪，在灯火通明沙滩的照耀下仍然看得清。那时候，就在这里，一只海鸥，一只孤独的海鸥在低声鸣叫，浑身白色的羽毛浴在晚霞之中，长颈伸延，似乎在盼着什么，它在等待它的伴侣吗？海鸥不是群栖的吗？为什么它会孤单单的在这儿？那声音象在低诉什么？又象在呼唤什么？也许它和它的爱人失散，也许它在呼唤昔日的爱恋？我望着那只海鸥，对伟说，你看过掉进大海里的海鸥吗？当它飞累时，当它找不着落足点时，它就会掉进冰冷的大海里！我用清澈的眸子望着伟，而伟说，傻瓜，海鸥总归会有它自己的家！是吗？是吗？大海之大，何处会有安定的家？在风雨交加的时候，它又会在哪里孤独的等候？我默默地看着海面，无奈而又低声说了一句，你见过飞累的海鸥吗?说不定有一天，我就是那只飞累的海鸥，飞不过沧海，渡不过无边，然后就会葬身海底的。伟揽紧了我，拂开了吹在我脸上的头发，说不会的，不会有那么一天！可是，现在物是人非，伟又会在哪里？我知道，他还在这里，只是我和伟是咫尺天涯，已难飞渡。而今天这只飞倦的海鸥，疲惫，伤悲！海浪喧嚣，暮色苍茫，独自徜徉，我该去向何方？　

愿望塔上的灯已经熄了，我知道，是午夜十二点了！它在提醒着所有海上的生命，该进入梦乡了。可是海面上，我依然听到海鸥的叫声，回旋不已，低声轻唱，去，去，去向何方？这是一只失去伴侣的海鸥，大海是它的归宿，在这夜色浓重的晚上，找不到自己停留的方向，飞，飞，又该飞向什么地方？我静静伫立，聆听海浪的巨响，这一番对伟的感情又有谁能解我痴狂？好景不长，只留下无尽惆怅！也许有一天，梦会醒来，可是爱是否已变成化石在这里等待？我记得我曾经告诉伟，’’我希望我能够拥有你一天，完完全全的拥有！这一天，你只属于我，不管工作和事业，不管一切。每一分每一秒都给我，我只要这一天！”可是，那一天，依然不是完整的一天，我们从海边回去的时候已近凌晨二点，在客厅里彼此深情相望，好象等待了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一亿年，从亘古以来，从五百年前就存在，只为等待此时此刻的爱。伟急切而热烈地吻着我，深刻的，缠绵的，炙热的，一切都变得热烘烘了，我不能呼吸，不能思想，不能移动，不能抗拒，只感到一股强大的热力，象电击般通过我的全身，带来近乎一种麻痹的触电感，那么强烈而炙热的吻，烧烫了我全身每一个细胞，烧热了我的面颊，烧热我所有的意志和情绪，我的心狂跳着，跳得那么猛烈，那么希奇，从没经历过这种感情，从没体会过这种狂热。我奉献的是我全心全意的身子，然后就是激情迸发的一夜，无数次我在伟带给的欢愉中迷失，迷失。我常常在想，我只要这一天，完完全全属于我的一天，那么我也死而无憾！可是，当我用炙热的火焰再次追随伟的身影的时候，伟的工作和其它的东西锁住了他，我却终日游荡在回忆中，用高脚的小酒杯一次次去称量我的寂寞，孤独和郁闷！　

海潮在岩石下翻滚，我似乎可以看到那浪花，卷上来又退下去，声声息息，黑黝黝的海面反射出岸边的灯光，整个沙滩，已没有什么人了！天边，数点寒星在寂寥的闪亮，星星也要睡了，我，也该走了！但是要去哪里？该去哪里？有一天，当我真的厌倦的时候，说不定真的会象飞累的海鸥一样掉进海里，因为大海可能是它最后的归宿！只是那一天，海水是否是我化成的眼泪？神灵是否我这场爱情的见证？我无声地叹了口气。在这个夜晚，只是无尽的追忆，拼凑成我的回忆！我凝视着海，潮来了，潮去了，成千成万的小泡沫，在霎时间就破灭了，象我的爱情！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跳下了岩石，曾经，是伟的双手牵引我，是伟抱起我，是伟带着我远离这个黑夜。可是，现在我却是一个人孤独夜里空徘徊！我望向那绵亘的沙滩，我和伟曾经并肩走过，而这一切留下的只是一个永恒！人生有时候，有的是算不通的算术！　

极目四望，海面苍茫，惟有海鸥飞翔。相必这只孤独的海鸥今夜已注定找不到方向，它失去了伴侣，失去了爱的方向，它只有飞向东，飞向西，飞向海角天涯！海鸥怎么会有固定的家，大海是它的温床，海水是它的屏障，它经过了惊涛骇浪，找寻着它的方向！日月迁逝，春来署往，它只有飞，飞，飞向海的四方，可是无论再飞，却飞不过沧海的茫茫！

本文已被编辑[芙蓉晶]于2004-11-28　14:25:06修改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