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线边缘上的梦

读书时，我的数学一直很棒

非常清楚：两条平行线永远无法相连

而且它们之间的距离也永远相等

我们却在它们的边缘憧憬梦想

小安溪的两岸就是两条平行线

它的边缘，演绎着我们的故事缠绵

绕过圈，背着书包邂逅老桥头

同班一年，悄然种植了真挚的情感

两岸是我们肥沃的土壤

她在彼岸发芽，我在此岸滋长

她把洗衣歌的涟漪淌成微笑

我把光着脚丫的梦想放在牛背上

三月的风比月光还温柔

彼岸的那片竹林朗诵着谁的诗篇

蓝色的夜，包围着小安溪的梦幻

桃花还没有睡，惊动了我懵懂的舒畅

十月的清晨，雨雾清凉着我的脸

带着湿润的秋梦，我起得很早

依然牵着那条刚成年的公牛

一口一口的青草，游放在溪边路上

一群野鸭，绕着溪中的小岛已三圈

东天有些发白，晨曦还在懒床

那熟悉的音容，昨夜已随溪水东流

公牛一声惊鸣，抖落了小鸟的晨唱

她走了，就像天空中飘过的云彩

溪水里倒映的不过是回忆短暂

有一天，我和一群伙伴游过河去

真有些埋怨，原来它不过是一个浅滩

我了望着对岸的那片桃林变迁

春天的梦想在苍翠的竹林里荡漾

她还能回来吗？我抓一把画笔

记忆已被我涂抹得变了模样

又是一个十月，就像她消失的那天

桂花还在飘香，菊花已把秋天的梦绽放

一位姑娘把我的生活重新打点

从此，我的相思被整理珍藏

就这样风风雨雨度过了多少年

我已习惯，但偶尔也会打望对岸

桃树已皱纹满面，竹林也已被砍

可一闭上眼，溪面就弥漫了桃花芬芳

儿子在我梦里微笑，在我心里猛长

种在河边的梦想开始渐渐遗忘

除去思想，妻子对我还是很关照

可心的沙漠绿洲太少，显得太空旷

冬天划一把火，决心把记忆焚烧

那年墙角的梅花也被烧得好香

舍不得烧的日记，蛀虫偷偷帮了忙

烧不掉蛀不掉，记忆被烙印在心底发烫

她回来了，像是春天，像是十月

说是看看那个多年挂念的放牛郎

没想到，洗衣歌的涟漪还映着我的影子

有点野吗？这些年随她在外飘荡

那天，我也来到河边，和家人刚吵了架

拖着憔悴的爱恋，拾起回忆点点

依偎在桃树丫边的她，被我惊奇发现

送一丝微笑，润绿了她二十年的荒凉

彼岸、此岸，丈夫、妻子、儿女

两幅相同的画面在溪水中荡漾

表面的完美掩盖不了心底的夙愿

为了彼此的和谐，轻轻把思念埋藏

都已过去了这么多年，为什么

彼此都没有承诺，那份情意还在

我不知道她为何离开，销声匿迹几十年

她也不知道我对她的爱恋，销魂黯然

夜风轻轻吹动，怕把心思吹散

披上风衣，独自徘徊在岸

彼此把爱恋的花瓣洒满溪边

月亮出来，我们的相思被照得通亮

清晨，溪水染红了昨夜的思念

青春不在，苍老了放牛郎的歌喉

遗憾挂在那棵老黄桷树上摇摆

等待春天，挂满黄桷苞的清香

为什么我们还在两条平行线上奔跑

追逐那夕阳西下的一抹心愿

两岸如诗如画，但我俩的心思好难和弦

尽管有月光陪伴，直到地老天荒

这仿佛是一个流传的美丽童话

在一个有风的夜晚，我向她倾诉

她说她最近老失眠，还嗔怪

为什么？不在我们之间架一座桥梁

架设一座桥固然是好，但是

那座老桥依然，在那棵黄桷树边

满脸的伤痕就是打印着的感情

要想一切如初，拿什么才能疗伤

想过了吗？岸的两边何止我俩

这座桥能负载多少重量，每个人都企望

其实心里的桥梁早已架起，西天

就像彩虹挂着雨后绚丽的梦想

2006.05.26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