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卷闸门的双胞胎

四十有余，面色红润

爱喝酒，但不误事

穿一样款式的工装

戴一样油腻的帽子

和他们在花卉市场装过的

卷闸门一样没有区别

一个生儿

一个生女

（正上高中）

一个爬梯子

一个在地上

一个在左

一个在右

一个钻孔

一个电焊

兄弟情，配合默契

为他们的效率，我少有的高兴

——第一扇安装顺利

安第二扇时，出了点小故障

卷闸门只能拉到一半

一个进去瞧

一个在外面

一个在黑暗中

一个在明亮里

最后

两人一起爬上梯子

“跟你讲过了，要往西一点。”

“嗯。好像，应该往东一点吧。”

“往西！”

“东!”

“操你娘！”

“唔……”他手停下来

“往西一点。”

“操你娘！我偏往东。”

两人都停下来

我不知道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一个下来

一个还在上面

然后那一个也下了梯子

双胞胎像两只发怒的龙虾

彼此靠近

我走远了点

点起一根烟蹲下，对这样的事

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二十分钟后。双胞胎

黑着脸重新上梯子

没有说话，但门

奇迹般能拉下了

——午后一点钟，我打电话给其中一个

“喂。你好，请问你们什么时候过来？”

“嗯。过来？到哪里？”

“上午跟你说过的，还有一道门、

经常卡住。你们说过来修修。”

“昨天上午？”

“今天上午！你给我

装了两道卷闸门！”

“前天上午？”

“你他妈的有没有记性啊？！”

“嗯。”他顿了一下

“操你娘！”

我不得不拨另一个电话

这一位看来比较清醒……

再一次看到他们爬下梯子

天色已经有点暗了

双胞胎一人扛一个梯子

放到车上，然后

晃晃悠悠地离开

天与地的卷闸门在徐徐拉下

我又有点高兴了

感到人生不是一般的好

感到明天的花

一定可以大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