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我的理想被风雨淋湿，你是否愿意回头扶我一把？如果有一天，我无力前行，你是否愿意陪我一个温暖的午后？如果我问你为什么，你是否想到妈妈梦中的惊起？如果那是一个你不熟悉的家，你会不会把善良当做路牌？如果这是一个国家的未来，你是否让他酣睡，不再彷徨？变形计，来自大山深处的力量。”

---《变形计》

城市孩子与大山孩子互换家庭七天的体验。

1

“我恨不得抽他的筋扒他的皮。”这是李耐阅咬牙切齿说的一句话，且话中的“他”指的是自己的父亲。

早上起床，李耐阅开始打扮自己，从装满各式各样时尚潮流衣服的衣柜里挑出满意的一件穿上，高级的洗面奶洗脸，睫毛夹将睫毛夹得美美的……

一切完毕后，开始抱上她最亲密的伙伴----电脑。

“你每天抱着它要抱多长时间。”女编导问。

“啊？”她猛然抬头，还没意识到编导是在跟她说话。编导把问题重复了一遍。李耐阅用左手勾住后脑勺，“12个小时。”她说，极为平淡。

她浏览的最多的网页是一个怪怪的女孩的网页，或许对于普遍的人来说那个女孩是个怪人，但在李耐阅的眼中她却是偶像。

“长得特别漂亮，就是有点恐怖，有点像鬼，把舌头给割了，吃安眠药，自残，什么都有，好喜欢她。”李耐阅兴奋地说。然后电脑上显示着她偶像的照片，浓烈黑色的眼睛，很大，薄薄的嘴唇抿着，涂了闪亮的唇彩，雪白的脸色，咋一看还真像鬼，这也许是因为她画的浓妆。

李耐阅受偶像的影响，一次她旁边的人玩圆规，她借来把手腕割伤了，她却说，“上课没事干。”

14岁的少女，处于青春期的女生，爱美是无可厚非，每天都要带美瞳，除了睡觉，几乎无时无刻带着。除了眼睛上的讲究，脸蛋和身材对她来说也是必须捯饬的，每天的瘦脸操，搓小腿，她做的不亦乐乎。

她说，“很多韩国明星去整容，蛮漂亮的，我说我也要无整，开眼角，削骨。”她一脸憧憬和微笑，仿若整容是一件人生极为重大的事。

湖北荆州的李耐阅，即将面临的是湖南卫视的节目《变形计》，她变形的地点选在四川省凉山州木里藏族自治县，那里是典型的高山峡谷地貌，高山白云，对于喜爱自然风光的人来说，那里是绝对的美不胜收。

那里的孩子都是很小就要承担家庭的胆子，小小年纪就要干不少活，为家里减轻负担。变形计的第二主角将在那里诞生。

一对彝族小兄妹落入编导的眼睛，哥哥罗剑，14岁，小学六年级，成绩不错，喜欢唱歌。他带着憨厚的笑容真诚地说，“想当明星，因为我很喜欢明星。”

妹妹罗珍，12岁，读小学四年级，是班上的班长，同时也是大家公认的最懂事的学生。语文课上老师让同学们用“假如”造句。罗珍说，“假如我是一只丑小鸭，我会更努力地变成一只白天鹅，走出大山，去更美丽的大城市。”

山里孩子，单纯的理想，单纯的向往，单纯的憧憬，每个人都会希望自己能过上好日子，山里的孩子毫不掩饰自己的渴望与渴求，想要追求幸福。

2

李耐阅额爸爸是一家大企业的领导，平时当然会有许多事情和应酬，在今天难得一家聚餐的时间。

“这晚上可以不吃饭　，中午要吃。”边吃饭李妈妈边对编导说。

“吃零食。”李爸爸也附和道。“你能不能不讲那么多啊。”李耐阅厌烦不悦的语气插话道。

“经常跟妈妈逛超市。”李爸爸继续说，“形成了习惯。”就在这时，李耐阅架起一个菜扔向李爸爸。“哎哟。”李爸爸叫了一声。但随即李爸爸又恢复常态，好像对此事不以为意，可能是对李耐阅如此行为习以为常。

不过接下来可愤的是李耐阅又一次夹菜扔向李爸爸，李爸爸终于忍不住，毕竟当着编导和摄像老师等人的面，如此放肆，真的让人心寒,”“要打人啦。”李爸爸不悦地说。

镜头单独面对李耐阅时她说，“我恨不得抽他的筋扒他的皮，他死了还好些，你知道为什么吗？”说道这里，李耐阅笑起来，“因为他买了很多保险，他死了就有蛮多的钱。”

她津津乐道地说，“我就是喜欢伤他，好开心的。”

在一家三口的合照里，她居然把照片中的自己撕掉，就是不想和爸爸出现在同一个画面。李爸爸说那是李妈妈最喜欢的一张张片，甚至钱包里还放了那张照片。

这时的李耐阅在一旁摇晃着身子说：“我就是觉得他们蛮烦，不想跟他们在一起。”

“你不要晃动，不要晃动，站好。”李爸爸好言好语地说。李耐阅马上就拉下脸，眼睛下垂，蔑视着李爸爸，以此代表她的不满。

从这样一个小小的表情可以看出李耐阅容不得爸爸说她一点，哪怕是自己的行为举止不妥当，自己的表现有失礼貌，她就是不愿意别人说她。

她对着镜头说，“天天写母爱啊，怎么怎么，你爸爸妈妈有多爱你啊，还要写出真实感情什么什么的，真是的，哪有什么真实感情哦。”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说的云淡风轻，似乎这就是真理，没有什么可挑剔的，自己认为是这样就是这样。

那么坐落在大山坳里的罗家兄妹，如果他们听到这样说话的李耐阅，会不会觉得这个女孩太可怕。

罗家到学校的路要走四个小时，且山路陡险，罗家兄妹走上一条水渠的时候，摄像老师吓到了，水渠是架空的，他们踩在窄窄额水渠上小心翼翼地拉着手走，一旦掉落下去后果不堪设想，问他们为什么要走这么危险的水渠，他们说，“因为这条路比较近，走其他的路要多走半个小时。”

罗珍还有个16岁大姐，3年前已经辍学在家帮忙干活，罗爸爸八年前因车祸去世，留下的唯一东西只有一张身份证。瘦小身体的罗珍也帮忙背着重重的树枝，她说“不重，比这个还要重的我都背过。”

罗珍和罗剑用牛拉犁，罗珍使不上力，罗剑生气地教训妹妹，罗珍开始啜泣起来，“哭什么哭。”罗剑说。

罗剑说因为罗珍是最小的，不太会干活。所以他经常抱怨妹妹，说这话时他也抹着眼泪。

罗珍坐在地上哭着说，“人家爸爸在犁地的时候，我就想着为什么我没有爸爸，他们却有，我就觉得这个世界很不公平。”

由于这次变形计只能选择一个参加互换体验，兄妹两都很低落，他们不知道谁能去，因为那是他们都向往的大城市。

3

一段采访录音说，李耐阅威胁要杀掉老师全家，不论哪个老师，一提到李耐阅都有一种恐惧感。没有人看得出长得甜美可爱的李耐阅，在老师眼中的印象竟如此之差。

李耐阅曾买了一杯奶茶，老师一出去她就泼到老师身上，她说这件事的时候是一脸的正义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觉得这样做是大快人心。

顶撞老师，恐吓老师，不遵守校纪校规，拉帮结派，欺负同学…李耐阅从2009年至今已经被荆州当地两所学校所劝退。

李爸爸将李耐阅送到武汉一所贵族学校，同学对她的印象不好，她半夜装鬼吓同学，觉得非常过瘾，由于在寝室抽烟喝酒，李耐阅第三次被学校劝退。

而四川凉山州木里藏族自治县，学校是村里最好的建筑，学生们都把学校当做自己的家。

大家都推荐罗剑参加变形计，罗剑却要让妹妹去，他说，“想是想去，但是想给妹妹这个机会。”他一边啜泣，一边嘱咐妹妹到了荆州要听叔叔阿姨的话，好好学习。妹妹十分感激哥哥，“会的会的。”罗珍说。兄妹两拥抱着哭泣。

而在荆州的李耐阅听说互换对象罗珍要来了，她想在出门前给罗珍选件礼物，她决定自己制作饼干盒巧克力，以表达对罗珍的欢迎。制作饼干时的她表现出了少女的乖巧可爱，做事十分认真，完全是另一个样，她说，做这些想给罗珍一点温暖。

李耐阅在出去四川的前一天心情特别好，但是当李爸爸叫她去吃饭的时候她又开始发飙，李爸爸去拉半躺在沙发上的她，她便用腿踢李爸爸，又吼又叫，就是不愿意去吃饭，最后躲到自己房间，玩起自拍，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让她的心情平复。

四川这边罗珍已经开始上路，罗妈妈喊住罗珍，塞了一百块钱在罗珍手里，“路上有喜欢的东西就买。”她说。罗珍抱住妈妈开始哭。“你乖，路上注意安全。”罗妈妈忍住哭声说。

一张邹巴巴的一百块已是罗妈妈攒了好久。

学校为罗珍举行重大的欢迎仪式，校长操着四川话说，“罗珍同学这一去，有可能读到大学以后才回来…”不知道是由于激动还是不知道情况而这样说，事实上变形计的时间只有七天。而同学们听了后就十分伤感。

罗珍拿着话筒用流利的普通话，“这段时间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地学习，我会在那里想你们的。”

同学们挂着眼泪唱送别歌，声音颤抖着，罗珍走下台去抱着一个同学安慰。

一个同学哭着说，“外面很危险。”

这些单纯的孩子，外面到底是不是很危险呢？其实他们只是对外面一无所知。

4

从来没离开过大山，从来没去过外面的罗珍也十分担心，外面会不会很危险？

李耐阅在离开前说要到武汉的学校去看一下死党们，老师们在开会，李耐阅跑到窗外砸了一下窗子跑掉。

编导问老师们开会又不关你的事，你去砸窗子干什么，她说，“就是管我的事，发泄一下愤怒。”

第一次坐飞机的罗珍一下飞机就被李爸爸李妈妈认出来，黑白的校服，粉红色的双肩背包，瘦小的身体，这是罗珍出现在李爸爸李妈妈面前的形象。

“欢迎你，你是我的新姑娘。”李爸爸高兴地对罗珍说。

罗珍对李爸爸李妈妈说以为他们要老一点，结果没想到见面后没想象的那么老。李爸爸李妈妈都哈哈地笑，“你们还很年轻。”罗珍说。

而李耐阅那边，车子颠簸了几个小时，终于到了罗剑的学校，罗剑正等在那里，“我叫罗剑，”罗剑腼腆地对李耐阅介绍着，“是这里六年级的学生。”

李耐阅笑得弯下了腰，“蛮想笑。”她说。

“为什么蛮想笑？”编导问。

“因为他长得蛮丑。”李耐阅小声地说，继续笑。

出发到罗剑的家要走很陡的山路，“我怕我要掉下去。”李耐阅边走边吼叫。

走了一会李耐阅开始烦躁，不停地吼叫累，要坐车，但是不走路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骑骡子，一触摸到骡子李耐阅就尖叫了一声，她觉得骡子很恐怖。

但是为了不走路她还是骑上了骡子。“哎呀，哎呀，”李耐阅上去后大叫，“我不骑它，哎呀你看它嘴巴，它一直在张嘴巴…”

就这样，李耐阅还是下来了，最终还是罗剑拉着骡子在前面走她才坐在骡子上继续前进。李耐阅还是路上折腾，罗珍却已经到了李家，李家的狗对她特别热情，好像特别欢迎这个远道而来的朋友。

罗珍拿出从家里带来的苦荞面粉，黑皮土豆，这已经是她家里拿出的贵重礼物，她想做荞麦饼给新爸妈尝鲜，但是因为没用过液化气灶，做出来的卖相不太好看。饭桌上她不好意思的说可能不太好吃，李爸李妈说还可以，然后不停地给罗珍碗里夹菜。不难看出对罗珍的好，这个家里顿时有了温馨的家庭感觉，而不是李耐阅在家时的吵吵闹闹。

李耐阅他们已经走了很久，已经到了晚上，山路上突然出现了很多火把，是村里的人听说城里的小客人要来特意花了一天时间扎了火把来迎接她，

5

周围的村民唱着歌，大队长则向李耐阅敬酒以表示村里对客人的欢迎。

“这是我的女儿。”队长高兴地说，他把李耐阅介绍给罗妈妈说，“她现在就是你的妈妈了，你就是我们的女儿。”山里的人们就是这样热情。

编导问李耐阅觉得这个新妈妈怎么样。

“蛮朴实，蛮贤惠，蛮温柔”她说。罗妈妈则在一旁微笑着。

村里堆起了熊熊的火堆，办起篝火晚会。

大家都在唱歌，李耐阅也唱了一首，快乐女声的“武装”。篝火晚会结束了还要走半个小时才能到罗家。

终于到家的时候李耐阅已经有气无力，“我就是被这个社会玷污了，才来参加你们这个鬼节目。”她说。

编导问她这里好还是家里好，李耐阅说，“你说木地板和这里的泥巴地能比吗？”说话的语气特别彰显90后的个性。

她又开始闹起了脾气，瘪着嘴说要吃饼干。吃不到饼干她开始找救命稻草，山里信号不好，她只能爬着梯子到屋顶上打电话，好不容易搜到信号，她与妈妈通话后开始又哭又闹要回去，她说，“我想死去算了，我恨不得跳楼。”

她还不忘记吃醋罗珍，“罗珍蛮爽吧。”李耐阅说，“我现在连洗澡的地方都没有…”

一番通话听得出李耐阅的吃醋和委屈，不停地抱怨，听说自己的妈妈正带着罗珍洗头发，李耐阅更加不高兴，她从梯子上下来的时候说：“恨不得踹死她。”这里的“她”的是罗珍。

睡觉的时候李耐阅说不关门，“不关门猪会爬上来的。”罗妈妈说。

“哎呀，爬上来就一起睡啦。”李耐阅一头栽到枕头里。

罗剑轻轻走到床边给李耐阅盖上被子，十分细心。这个城里来的妹妹，她是否能够坚持下去？在这环境如此恶劣的情况。

第二天是队长儿子结婚的日子，全村都要去喝喜酒，罗妈妈自然要带着李耐阅一起去。路途上自然免不了李耐阅的哭天喊累发牢*，中途休息时李耐阅说，“房间里有股臭味，床单还是破的，上面好多毛球球。”

也许她不能理解，罗妈妈对她住的房间已是精心布置过，出现她说的那种情况，绝非偶然，而是山里的条件只能做到这样的程度。

李耐阅今天对罗剑的态度于昨天已然变了样，昨天还稍好，今天她就说觉得罗剑很装，老在那里吹口哨，说着她拿出一包没吃完的肉干，刚掏出一块就掉在地上，“大的，我的肉。”李耐阅大呼，在这样一个地方损失一块肉干她觉得特别可惜，因为这个地方不可能有肉干卖。

李耐阅蹲下去捡起肉干，“给罗剑吃。”她灵机一转，想捉弄罗剑。

“给你的，最后一块，大的，专门给你留的。”李耐阅边递过去肉干边对罗剑说，然后她转过身贼笑。

罗剑撕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的时候她问，“好吃吗？”“好吃。”罗剑说，一直挂着微笑。

李耐阅十分乐呵地表现出城市孩子的优越感和市侩气，满心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满意，捉弄罗剑成功让她心情大好。

而不知实情的罗剑则以为这个城市妹妹十分接受他这个哥哥，一路上山路崎岖，罗剑一开始就小心翼翼扶着李耐阅，深怕她摔了。

6

罗珍早早地醒来，一时不适应环境的她在床上发了很久的呆，然后换上从家里带来的彝族服装，她心想第一天上学一定要给同学老师一个特别的印象。

路上李妈妈问罗珍，“紧张吗？”“紧张。”罗珍说。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李妈妈笑着说。

罗珍到了学校正赶上升旗仪式，于是她站在队伍里看着国旗飘起，她在城市里的第一天上学正式开始。

李耐阅这边走了两个小时山路终于感到了新娘家里。

“hello”她用英文向一些小孩打招呼，一边问他们的名字，对他们充满好奇。

新娘家里十分热闹，李耐阅也跟着热闹了一番，不过一会热闹过后，孩子就是孩子，马上又感到了无聊，刚刚坐下的她突然发现了另一个目标点，桌上放了一包烟，她拿了一根走到房子后面，回头看着摄像正在拍，“不许拍。”她说。

这时罗妈妈也发现她，罗妈妈叫她不要抽烟，她叫摄像不要拍，她说不抽，但是不要拍，“因为我答应阿姨不抽了，是吧？”她把头转向罗妈妈说。

大家叫她把烟扔掉，她抽了一半，不想扔，“把它搞完啦，”她一边在地上抖着脚一边说，“不要浪费啦，浪费烟草是不好的。”一副小太妹的模样，有点小小可爱的脸蛋瞬间变得像个痞子。

把摄像赶走后李耐阅又开始吞云吐雾，她的背影可以看出她在面对烟的贪婪，抽完烟她的心情就开始变好，坐在人群中间说要教大家英语。

她教大家“yes”“　no”这样简单的两个单词，从没接触过英文的彝族同胞发音始终不正确，李耐阅这个时候却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地教，过程中与大家笑成一片。

而后群民送给李耐阅一套彝族服装，当场给她穿上，李耐阅把脸朦起来。“挺漂亮的。”村民说。

她一个劲儿说自己不适合那个帽子，她说那是结了婚的人戴的，自己是单身贵族，别人戴了蛮漂亮，自己戴了丑。一位老爷爷却一个劲儿说好看。

没一会李耐阅就爬上楼梯俯视着一群人唱起歌来，下面的人都为她拍掌打节拍，她十分享受这种备受瞩目的虚荣感。

这个时候的李耐阅呈现在山民面前的形象是美丽、自信、开朗、活泼、可爱。村民们会以李耐阅总是真诚的、开心的笑容，这样的画面看起来来美丽无害，真诚和谐。

7

荆州这边，罗珍第一次走进新教室，看到的是空荡荡的教室，除了课桌椅，没有一个人。

罗珍疑惑地坐下，不知做什么，就在这时一群学生有秩序的走进来抱着鲜花，学生们唱着歌，拍着手掌欢迎罗珍的到来。

一天下来，罗珍收获了同学们的热情（一下课就被围住问许多问题），有心的同学还准备了小熊作为礼物，总之，罗珍新学校的第一天过得十分顺利。

第二天大家都坐在教室的时候，唯独一个人的座位空着，罗珍还没有来上课。

罗珍一个人凭着昨天的记忆一个人去上学，路上却怎么也记不得方向，一个人急的团团转，这个时候罗珍慌了，直到摄影老师提醒她才想起来问路，等到学校的时候当然已经迟到，以前在家里从来都是好学生的罗珍就这样迟到了，我看出她脸上的不自然，但她一直很镇定。

放学回家的时候罗珍又迷路了。

终于回到家的时候罗珍没有和李妈妈李爸爸说话，一个人回到房间，这个时候，孩子所承受的委屈终于决堤崩溃哭了出来。

晚上李妈妈带着罗珍去买衣服，罗珍试了一条牛仔裤，她的第一句话是“多少钱啊？”

“九十块。”售货员说。

“太贵了。”罗珍说。

罗珍在山里的生活费一学期是三百二。“太贵了，我也有压力。”罗珍说。对于李妈妈来说九十块的裤子当然不算贵，她掏钱买下了裤子。

看鞋子的时候罗珍指着小孩子穿的鞋说，“那些鞋子好漂亮啊。”说着还拿起来看。她的小时候一定是没有穿过的。

李妈妈给罗珍买了一双新皮鞋。

买完鞋子去逛超市的时候琳琅满目的商品让罗珍看花了眼，李妈妈叫她想要什么随意拿，罗珍还是小心翼翼地挑着，最后看着推车里的食物她说，“够我吃这个星期了。”

“李耐阅两天就吃完了。”李妈妈说。

“哇！”罗珍惊叹。

8

李耐阅这边婚宴流水席上李耐阅提起了自己下个月的生日，大家问她生日一般花多少钱，李耐阅说没法定。有人问，“一千块钱够不够。”

“只一千块怎么办一个生日啊！”李耐阅惊讶地说。

“那五万块呢？”

“差不多。”李耐阅说。

罗妈妈顿时沉默，山里的孩子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生日之说　，他们整个家庭，一年最多三四千的收入，五万块钱，对于他们来说，那是笔巨款。罗妈妈说，五万块钱可以用十多年。

李耐阅和罗妈妈回到家，晚上的时候李耐阅做烤土豆，因为山里吃得最多的就是土豆，李耐阅想把土豆的吃法搞点新意。

李耐阅对着镜头要烟，“给根smoking…smoking　smoking…”李耐阅耍着性子。

“你多大了？”罗妈妈问。

“14.”

“那你可以抽烟吗？”

“可以。”

“你爸爸也知道。”

“yes”李耐阅说。

“他打你吗？”

“no　no　no”说到这里李耐阅眉毛开始上挑，“他只把我赶出家门，然后我说不会回来就不回来啦，然后拦个的士就跑了，然后我妈就在后面跑着追，拦个的士在后面追，哎呀好好笑啊。”李耐阅边笑边甩头。

“好好玩。”她说着还用手拍着胸口。

村里婚宴都是办两天，第二天轮着新郎家办酒，早就好奇新娘的李耐阅早早地过来了。

新娘终于到来时李耐阅连忙挤过去偷瞄了一眼，然后凑过来对着摄像镜头捂着半边嘴说，“不好看。”

山里的女人都是二十多岁就有好几个孩子。“他们看人不是看喜不喜欢，而是看会不会做事，好无趣。”李耐阅说，“跟城市里的人比起来他们还是不幸的，因为城市里的人都可以找自己的幸福，不用父母说太多。但是他们那完全就是由父母决定。”说这话的时候，可以看出李耐阅还是可以看出山里人生活的无奈，知道自己是幸运的。

山里人的不幸，有谁能够一朝一夕就来改变掉呢？

山里的婚礼很少有城里人参加，李耐阅突发奇想要给新娘化个妆。粉底，腮红，眼线，睫毛膏，唇彩…各式各样化妆品往新娘脸上抹的时候编导看到了新娘粗糙的手。

十八岁的女孩，手上充满了沧桑的痕迹，编导细心地给新娘涂上指甲油和护手霜。

化完妆的新娘十分漂亮，李耐阅却没有高兴起来，非要跟新娘比个高下，“我一直都是主角。”李耐阅不能接受新娘化完妆后变得如此漂亮，她觉得自己被比下去了，讽刺性的话语扑面而来。

“你本来就是猪脚？”编导开玩笑说。

李耐阅一个拳头就打过去，编导笑着躲开，这时李耐阅用手捂住眼睛哭着说，“我本来就长得比她好看。”抽泣着哭的李耐阅让大家莫名其妙。

“人家结婚不能够哭的。”编导说。

“不要跟我讲话，不要议论我。”李耐阅大吼。

“好了，你好看，真的。”编导急忙说。

李耐阅把化妆盒往地上一扔就往外面冲。“你去哪里？”编导问。“你管我啊。”李耐阅气呼呼地说。

李耐阅出去后就吵闹着要回自己的家，但是她一直在玉米地里徘徊，对着拍她的摄像机吼不要拍，一副烦闷至极，焦躁不安。

9

罗珍也要化妆了，因为罗珍迎来了自己人生的第一堂舞蹈课。

同学拿来妈妈的化妆品给罗珍。“你拿来你妈妈不知道吗？“罗珍问。

“知道，她同意了。”女同学说，她亲自给罗珍化妆，“舞蹈课的时候你要笑哦，这样看起来会更漂亮的。”她说。罗珍顿时就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呵呵。”

同学们正在排练的是彝族舞蹈，跟不上舞步的罗珍在中间无所适从，身为彝族孩子，她却只能看着城里的孩子跳彝族的舞蹈。

同学们都安慰罗珍，都说自己第一次练舞蹈的时候也很难，但是孩子始终是孩子，每一个孩子都会喜欢展示自己的优异。

“你唱歌，我们来和你一起跳舞。我们来展示我们的基本功，我们来pk好不好。”有同学建议说。

“好啊。”罗珍爽快地说。

前胸滚、后胸滚、钱空翻、后空翻，每个孩子都拿出了一样自己擅长的，一一展示。

都说山里人会唱歌，罗珍也不例外，歌声一响就引来同学们齐拍手打节奏。

舞蹈课完后，对于城里孩子从小学这学那，罗珍有自己的见解，“自己的孩子不愿意读书或者不愿意去做不喜欢的事，家长非要逼着她做，有的时候在城市里压力更大，在农村里简简单单地生活，反而更好一些，就像李耐阅姐姐一样，她就不喜欢这里的生活。”

罗珍的一番话让人有些吃惊，短短两天她就能看到这些问题，虽然见解不一定全面，但对于12岁的罗珍来说，那已经体现出她的成熟。

吃饭的时候罗珍没什么胃口，她说因为在这里只坐着不做事感觉身体在下降，在家里做农活的时候非常喜欢吃饭。

……

这天，罗珍的班上要上一堂感恩课。

同学们都踊跃举手，表达自己对父母的感恩，父母的生日、喜欢的颜色、喜欢吃什么等等，都说的一清二楚。

又不记得父母生日的孩子当场打电话询问，其他孩子都笑得前仰后翻。

所有孩子都说出了父母对自己的爱，罗珍却笑不起来，因为她想到的是去打工路上坠崖死去的父亲。“要孝敬自己的父母，”罗珍说，“帮她端洗脚水，多给他们写几封信，长大了要努力，好好学习。”

瞧，感恩的都是自己的父母，可是感恩的方式却各有不同。

……

李爸爸叫罗珍牵着家里的狗去洗澡。“老板洗一次狗要多少钱？”罗珍问店主。“50块钱。”

“哇，这么贵啊。”罗珍的表情十分惊讶。罗珍不知道说什么好，在家里的时候自己连一条像样的被子都没有，和妈妈共用一条单薄、破旧的被子，在寒冷的冬夜还经常被冻醒。罗妈妈一个人拉扯着两个孩子，她常常在送孩子去上学后回到家累得饭也不吃，倒头就睡。也时常偷偷地哭泣，恨自己不能给孩子好的生活。

罗珍想到这里难受至极。“我想在这里找到工作做，”罗珍对老板说，“我想买床被子送给妈妈。”

老板叫罗珍把李家的狗狗的毛吹干，就不收钱，如果还有其他客人来洗狗，她只要负责将狗狗吹干，老板就付她手工费。但是寒冷的冬夜没有人送狗狗来洗，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也没有。

漂亮善良的女老板看到这样情况，就给当地有名的电台打了个电话。不到半个小时，热心的听众就陆续牵着狗狗前来洗狗，他们说是听到广播来的。

李爸爸李妈妈知道事情后也赶了过来，听罗珍说要赚钱给妈妈买被子，李爸爸说，“那怎么不告诉我们呢？那我们帮你一块洗吧。”李爸爸既感动又自责。

10

最后老板给罗珍算的工钱是大狗二十，小狗十块，一共是两百钱。罗珍算计着说，“一床被子大概五十块，可以买好几床呢。”

到了卖被子的店里，中年女老板不停介绍着各式被子，适合春秋的、冬被、蚕丝的、羊毛的，重要的是当罗珍看到上面标的价格，都是上千块钱的，罗珍花了眼，也傻了眼，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一床简单的被子可以有这样多花样和这样高价钱。

罗珍不停地“哇。”

“还要哇呀。”老板说。

“要两千多，我只有两百多。”罗珍艰难地说。

老板看到这个情况说：“如果阿姨帮你实现这个愿望，可以吗？”“我想靠我自己，不用了。”罗珍一手撑在被子上，脚摇晃着、笑着说。

李爸爸说罗珍很听话很懂事。

老板对罗珍说：“阿姨今天听了901电台的报道之后，发自内心地想帮你…”

老板还在不停地劝说罗珍接受她的帮助，罗珍一边犹豫一边想到家里的窘境和妈妈的辛苦，默默抹着眼泪。好一阵后罗珍终于肯接受老板的帮助。

老板抱着哭泣的罗珍，“你要相信社会上的很多好心人，都想帮助你，好吧，但是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你好好学习，把你的时间用在学习上面，用知识来改变命运，来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好不好？”

“好。”罗珍啜泣着说。

“让妈妈晚年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不哭不哭。”老板一边抚着罗珍的头发一边说。

“谢谢阿姨。”

罗珍还是坚持把身上所有的钱拿了出来。

……

罗珍的生日到了，在荆州最好的餐厅，老师和同学要给罗珍办一个生日派对，老师亲自给罗珍梳了一个漂亮的发型，“从来没过过生日。“罗珍笑着说。

罗珍的妈妈也挂记着罗珍的生日，爬到屋顶给罗珍打电话，说了好一阵的话。

生日派对开始，同学们开始送花，各式礼物，第二天罗珍就将会去，老师和同学们松了一份特别的礼物给她，漂亮的铁盒子打开，是一个录音机。老师打开同学们早已录好的话。

“罗珍，我是李安然，祝你生日快乐，请你记得我，就像我会时时想起你一样。”

“罗珍我是张良意，生日快乐，我要送你一份百分百的真情奶糖，成分等于真情加快乐和思念。”

“罗珍我是王佳伟，我曾说过你很穷，有点瞧不起你，现在才发现你是那么地优秀，我要向你学习。”

录音一边放着，罗珍一边感动地抹着眼泪，其他的有些同学也不舍地流着泪，似乎罗珍马上就会离开他们。

录音放完后同学们齐声说：“罗珍，生日快乐。”

罗珍不停地感谢大家，感动溢于言表。

11

当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也是罗珍和大家说分别的时候了，黑板上大大的几个字：罗珍，我们都爱你！

罗珍站在讲台上：“welcome　to四川，欢迎你们以后常去我的家乡玩，我非常舍不得你们，但是我必须走，一边是朋友，一边是亲人，我无法选择…”

罗珍一边表白，同学们一边流着泪，或许感动，或许舍不得。

他们非常想为罗珍做点事情，老师动员大家说：“她们家乡的同学非常喜欢画画，但是没有足够的画笔和画纸，现在到各班去募捐一些画笔和画纸。”同学们齐声说好，然后散开去了。

大家为罗珍办了一个盛大的告别演出，罗珍穿上漂亮的裙子，画好妆，梳好头，和大家一起表演，表演结束的时候大家把收集好的纸和画笔递到了罗珍手上，罗珍又是一次感谢的告白，说不完的感激。

七天的时间是孩子们创造一部戏剧的时间，七天前大家天各一方，如果不是《变形计》这个节目，他们也许永远也不会相聚交集，但就是在这七天中，这些来自城市和乡村的孩子们，互相磨合，互相帮助，互相学习，互相影响，因为同龄，他们从各自从对方身上获得了一个最佳的认知角度，设身处地，将心比心，情同此理。

因为这么一个角度，孩子们投入热情，真情，注入善良，释放热情，所以他们收获友谊，互相感动，难舍难分。

罗珍坐在车上，同学们挤在车门口，说着最后的祝福和道别。

《李耐阅》

李耐阅一直闹着回去，“这种烂地方谁受得了啊。”

编导过去劝导她，“你来干嘛？”李耐阅说，“看到你都烦。”

“人家今天结婚。”编导委婉地说。

“结婚怎么了，快点离婚…看不得她，恨不得扇她两巴掌。”这个时候的李耐阅完全是一副恶毒狠样。

“她又没惹你。”编导还在说。

“她惹我了。”

“她怎么惹你了？”

“长那副德行还敢出来化妆，又黑又丑，看那手都成什么样了，都成鸡爪子了，还给她涂护手霜，浪不浪费你的手霜哦。”李耐阅对编导说，“那手指甲里还有泥巴，恶不恶心啊，哪有这样子出来结婚的。”

李耐阅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说个不停，数落新娘的种种。

化过妆的新娘大家都说漂亮，新娘却笑得很牵强，李耐阅的闹腾显然影响到了她，山里人不像城里人那般无所谓，他们都很敏感，幸而新娘没有听见后面李耐阅对于她的一番数落。

李耐阅却说，“难过就难过呗，骂了就骂了，她能怎么样。”不知何因的新娘和大家一样不知道李耐阅为何突然发火。

李耐阅说，“因为你们说她好看，比我好看，但她本来就长得比我丑一些，就因为这个。”

然后为了把新娘比下去，以显示自己才是漂亮的，李耐阅自己也要化妆，“我要涂橙色的唇膏，看我的嘴巴有没有她性感。”李耐阅说。画完妆后李耐阅心情显然好了许多。

待到李耐阅该是去学校的时候了，在三年时间里先后被三所学校劝退的李耐阅，能够适应学校生活吗？

好不容易挨到晚自习下课，有个女生约好和李耐阅一起睡，结果被老师骂回去了，李耐阅十分不满意，但是没有多纠缠，而后与几个女生讲鬼故事，最先吓到的却是自己。

早晨天气很冷，李耐阅时最后起床的那个。

早餐是白米粥，李耐阅喝了几口说，“好丢人咯。”然后不吃了。过了一会李耐阅跑到老师的厨房，看到了两个过了夜的馒头，拿起来啃了一阵后又拿到火边烤了一阵又拿起来啃噬。

校长安排李耐阅当一天的班主任，因为听说李耐阅对老师特别反感。其实这是一个好方法，一个人只有站在别人的角度做事，才能真正体会到别人的难处。

李耐阅将班会的主题命名为“我的理想”。

理想是我们从小都在说的一个话题，每一个年龄阶段的班会上我们说出的理想都有可能是不同的，因为我们的想法总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在不断变化，就好像这个世界的点点滴滴，没有一天不在变化，没有一天不在进步。

李耐阅叫同学们每个人拿出一张纸，将自己的理想写在上面，然后念出来。

一个叫杨辉的男孩说：“我的理想是当医生，如果我的爷爷病了，就帮他治病。”“很好，很好，这是个很好的理想。”李耐阅说。

……

十分钟后，李耐阅就带大家玩起游戏来，同学们也不亦乐乎，顿时教室欢腾起来…

下一堂课是英语课，李耐阅十分认真、耐心、投入地教大家说“早上好”“晚上好”，简单的几个英语单词，大山的孩子却是学的很吃力，李耐阅也忘我的投入，一副只想要教好大家的模样。这样的李耐阅，还真有一点老师的样子。

李耐阅在教完大家唱英文版的生日快乐歌后学生们被编导问到，“喜欢这个老师吗？”

“喜欢。”“喜欢。”孩子们都说。

“你们都学到了什么？”

“英语。”大家都这样说，李耐阅不停地说他们在学习中犯得错误，同时脸上的笑容也不乏看出她自己的满足。也许，做一回老师，能让她也学到许多。

课间操时间，由于操场不够大，李耐阅班上的学生只能站在走廊上做。“他们每天都过得蛮简单，”李耐阅说，“跟我比他们幸福一些，因为我觉得我烦恼好多。”

12

第二天李耐阅就要以学生的身份去初一班上课，课堂上她一直失魂落魄，不知道想什么，一下课她就找到编导，她说，“好多人都说罗珍在那边要读完大学才回来，把我气死了，然后我说你听他们瞎说。”

李耐阅显然是十分不愿意及不接受这个情况，她说罗珍用的是她的钱，只有她愿意才行。

李耐阅向编导借了手机给妈妈打电话，她十分关心罗珍在自己家里得到了什么好处，听说妈妈给罗珍买了衣服、牛仔裤、鞋子等，李耐阅顿时不高兴了，“你跟她买这么多干什么？”她说。

李耐阅这样的表现与她自己自认为的成熟是完全成反方向的，因为这明显是小孩子的表现，吃醋的表现，自己在家里的时候认为父母对自己的好都是理所当然，当自己深处大山深处，得不到父母的一声问候，而别人的孩子却在自己家里享受着潮水般的温暖，这个时候生气、难过，都无可厚非。

更为严重的是，又是不会说话的编导姐姐说了一句话刺激到了李耐阅，编导说罗珍长得有点像“angelababy”,知道angelababy的就都应该知道她是个大美女。

李耐阅生气地仍东西，“她长得像angelababy，”李耐阅讽刺地说，“别人把他捧到天上去了，angelababy小号，让她演电影去，让她去啊，别人瞧不瞧得起她啊，她演凤姐出生的吧，屁都不是，就是个小蚂蚁。”

李耐阅生气时候的种种恶毒语言又开始爆发。她叫摄影不要拍，踢板凳，“香肠嘴，还angelababy？她那副德行还化妆，香肠嘴怎么打扮啊。”她说。

“我就幼稚怎么了，我哪像她那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她，要别人钱就是不要脸，我是要看她又多懂事多漂亮。”李耐阅滔滔不绝。

闪眼间李耐阅就不见人影，罗剑去找她，有个男同学说看见李耐阅捡了个烟头。“然后他就买了个打火机给她。”另外的人指着那个男同学说，然后大家都笑着。

“看着太可怜了，要哭了的样子。”男同学说。

在学校后山找到李耐阅的时候她的第一句话是：“不要拍我。”她坐在泥堆上抽着烟，她始终拉着脸，嘟着嘴，眼神里充满无助、焦虑，垂头丧气，像泄了气的小皮球，再也蹦跶不起来。

罗剑走过去坐在她旁边。“干嘛啦？”李耐阅对罗剑说，然后起身走掉。

罗剑是始终想不明白李耐阅的心思的，摄影大哥才告诉他李耐阅时怕罗珍待在自己家里不回来了，“你觉得呢？”摄影大哥问罗剑。

“肯定不会，她肯定后悔，很想我们，很想回家了。”罗剑说，他当然知道罗珍是会回来的。

校长知道李耐阅的情绪后特意叫了些同学来和她交流，同学们围着办公室椭圆形桌子坐着，罗珍站着说，“认识罗珍的举一下手给我看看。”

“就是你，”李耐阅说，“枚红色衣服的，站起来一下，你觉得她长得很漂亮，吗？”李耐阅还纠结在这个问题上。

“嗯。”女同学点了一下头。

“哪里长得漂亮？”李耐阅问。

“眼睛。”

“眼睛怎么样？”

“像月亮。”女同学又说。

“她嘴巴好看吗？”李耐阅穷追不舍。

“好看。”女同学一路顺着风夸罗珍。

“她嘴巴好看啊？”李耐阅拉长了声音，“你吓我的吧，你觉得香肠好不好看？”

“不好看。”

“那你怎么觉得罗珍好看呢？”

13

女同学不知如何回答咄咄逼人的李耐阅，只是尴尬无奈地笑了一下。

“我想发表一下我的感言，”李耐阅说，“我觉得你们的眼光，‘很好很好很好很好…’真的，我说你眼光‘很好’，意思是你的衣服啊，你人也长得‘漂亮’。”李耐阅语言里的意味不知道那位女同学有没有听出来，但是李耐阅心里的不是滋味通过对别人的讽刺一定是得到了发泄。

山里孩子和城里孩子的大辩论，李耐阅以一敌众，占绝对的上风。

那个枚红色衣服的女同学说：“我觉得外表漂不漂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真诚……我是在她去外面读书那天才认识她的。”女孩为罗珍说好话，尽管她对罗珍不熟悉。

“那你怎么知道她善良不善良，装或者不装呢？”李耐阅问。

“因为她很乖。”

“那你觉得如果是装的好不好玩呢？”李耐阅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及带着点审问和对自己的认知志在必得的模样，她觉得自己的感觉一定是对的，在她眼里罗珍只不过是个又丑又穷的山里人，却靠卖乖和“装”来博取别人的同情，从而获得好处。最重要的是当下罗珍正享受着自己母亲的爱，属于自己的爱，她深深地感觉被罗珍抢走了。

“但我们不是装的，我们是真心欢迎你到这来的。”女孩始终和言细语，这时的声音却有些颤抖，她一定没有想到李耐阅如此咄咄逼人，她说起了自己的事，她的爸爸也是很早就过世，自己一直和妈妈弟弟相依为命。

“有没有怪过你妈妈她没有赚很多很多钱给你用？”编导问她。

“不会，”女孩哭泣着说，“因为他们自己都很辛苦，只要够我们吃就好了，我觉得钱多也没什么好的，能够养家糊口就可以了，自己爸爸妈妈在身边就可以了，我觉得长得丑和长得美没有关系，最重要的是内心，只要内心是善良的，任何人都会和她做好朋友。”

女孩一番话说完，一直滔滔不绝咄咄逼人的李耐阅突然沉默了，或许，她也有所领悟。

这个话题的辩论终于由此结束。

同学们又开始讨论起自己最高兴和难过的事。

大家把说的话写在纸条上，枚红色衣服的女孩念道：“我最开心的事是帮妈妈干活，最难过的是看到妈妈病的时候，我长大了想当一名医生，帮妈妈看病，这是我想做的事，谢谢。”

李耐阅安静地坐在一旁，一动不动，虚眯着眼睛，似乎深深地回忆着什么或思考着事情。女孩说到这里李耐阅还和大家一起拍起手来，但脸上的表情始终没变，手只是象征性机械性地动着。

编导问女孩的妈妈生了什么病。“心脏病。”她说，开始啜泣，“病的时候脸红红的。”

“喘不过气来是吗？”

“是。”

“是不是平时不能去爬上，干重活？”

“是。”

原来这里的孩子都有不幸的故事，有的父母双亡，有的单亲家庭，本就艰苦的大山，没有了亲人的依靠，他们该会是多么艰苦，难忍。

一个小男孩说：“在我未满三岁的时候，爸爸跟我说，我的妈妈，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心脏病带走了，他说那时候我们家很穷…”

“等一下，等一下，”沉默的李耐阅一下子站起来，“我觉得我比你们更难过，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从小就被我爸妈抛弃了，我现在的爸妈不是我亲生爸妈，我出生三天的时候，就被爸妈丢在医院里，没人管，那你觉得你难过还是我更难过呢？”

14

李耐阅的话让同学们都安静起来，编导也大吃一惊，这是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在这个交心的讨论会上，李耐阅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激动说了出来。

每一个叛逆的孩子背后都会有一个特别的故事，每一个叛逆孩子的身上都有一种叫做“没有安全感”的东西，难道李耐阅一直耿耿于怀的就是被亲生父母的遗弃？纵使养父母如何的宠溺，终究在乎的是亲生的父母，为何丢弃血脉相连的女儿呢！

编导联系在荆州的同事查清李耐阅的身世，荆州的同事问李妈妈，“李耐阅她是你们亲生的吗？”

“如果可以，最好不要说出去。”李妈妈说。

“没关系。”

“额不是的。”李妈妈说着抹起了眼泪，“我不想提这件事。”

李爸爸说：“觉得她很可怜，出生第四天就被她的亲生父母遗弃在医院里面了。”李妈妈说当时非常可爱但是屁股都是烂的。

李爸爸李妈妈谈到当时看到李耐阅的时候都说一看都就有一种亲近感，觉得就像是自己亲生的一样。

正因为李耐阅不是亲生的，李爸爸李妈妈对李耐阅更是好，像亲生女儿一样对待，甚至还要好上百倍，但是李耐阅还是从别人的风言风语中察觉到了异样，读初中时，叛逆骄纵就开始泛滥。

李爸爸带李耐阅去上海看心理医生，医生告诉他最好尽早告诉李耐阅她的身世，越早越好。

李耐阅在自传中写道：很多事情都会不知不觉，在你很放心，很安心，很幸福的时候，给你一个巨大的“惊喜”，让你措手不及，让你一无是处，让你哭笑不得，让你悲痛欲绝，我是个出生三天就被我爸妈遗弃的孩子，我没有名字，李耐阅不是我的名字，我更没有资格用这个名字，我是个弃婴。

没有亲生父母的事情给李耐阅带来的是巨大的伤害和无尽的阴影，不听话的时候李爸爸开始打她，她笑着说，皮都被打肿了，都没感觉了。违反纪律时，老师开始罚她，她由默默承受转为反抗，她说，老师上课时她离家出走了一次，每个同学的书都被她撕了。

此时，我们看到的是猖狂叛逆的背后，隐藏的是无法言语的成长，无法言语的青春伤害，无法言语的一切，只能靠异常的举动来抒发。

变形以来，李耐阅的善变、情绪失控，当听说罗珍听话懂事，聪明漂亮时，她深怕罗珍夺走养父母的爱，也生气也恐惧，这种纠结矛盾的感觉让她无从释放。

她划伤了自己的手。

“你为什么要划伤自己？”

“好玩啊。”她无所谓的说。

罗剑被李耐阅的举动吓到了，跑去安慰她。

李耐阅说：“你看她在荆州多好，还可以考大学，又有钱用，怎么不好？”

罗剑说：“自己的父母总喜欢儿女在身边。”“我觉得她不错。”罗剑评价李耐阅说，“在我们这太艰苦了，她可能也有点厌倦了吧。”

这个时候一个衣衫单薄的小女孩出现在大家的实现，最明显的是她面上穿一件夏天紫色色格子衬衣，编导让她唱一首歌，她稚嫩的声音唱出“两只老虎”，小女孩九岁，读二年级，女孩的妈妈很早去世，爸爸娶了新妈就出去打工了。

几件薄薄的衣服不能抵御寒冷，节目组将她带到屋里烤火。小女孩坐下后就咳嗽起来。

“这是姐姐的书包吧？”编导问。“是的”小女孩说，拿下大大的书包，书包已经烂得不成样子，若在城里，恐怕只有在垃圾堆才能看到这样的书包。李耐阅在一旁怜惜地看着小女孩，没有说话。

15

小女孩手上拿着鸡蛋，吃得津津有味，“鸡蛋好吃吗？”编导问。“好吃。”小女孩说，事实上她却是吃得小心翼翼，仿佛吃一种特别宝贵的东西，舍不得一下子吃完。

小女孩只穿了一条裤子，大大的牛仔裤，看起来很破旧，很脏，袜子也没有穿，本来就是冬天，加上在大山里，那种寒冷是不言而喻的，小女孩啊，你如何做到能够这样坚持下来。

编导还在问小女孩一些琐碎的问题，小女孩应答着，已经冷得瑟瑟发抖，李耐阅在一旁默默听着，拿过小女孩手中的糖果，“来我帮你剥。”

然后李耐阅把自己带来的大红色长围巾给小女孩带上，一下子温暖包围了小女孩瘦弱的小小身体，“漂亮吧？”李耐阅说。“漂亮。”小女孩笑着说。

“再喝一点水。”李耐阅替小女孩端过水，“手烤一下火啦，坐近一点。”李耐阅将小女孩的手握住放到尽量接近炉子，轻轻为为小女孩揉搓着手。此时的李耐阅很细心，温柔。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接近山里的孩子，以前她嫌他们不洗澡，不梳头，在她眼里，他们就像污秽物。而此时李耐阅内心深处的阳光终于冲破层层冻冰，破冰而出，照亮现实，温暖，感动，她不忌讳任何地表现出对小女孩的怜惜，发自内心深处地，毫无做作地。

看到小女孩光着脚，李耐阅又将自己的袜子拿出来亲手给她穿上，“脚好冰啊，”李耐阅边为小女孩穿袜子边说，“太冷了，真的好冰好冰。”

穿好袜子后小女孩自己将红色的又旧又破的春季帆布鞋穿上，若不是鞋子的颜色还透着些许活力，恐怕那双鞋子就是死寂一般的不起眼。

“你又拿了什么给她？”编导问李耐阅。

“帽子呀。”李耐阅挥舞着手中的白色线帽，然后给小女孩戴上，“还冷不冷？”她微笑着问小女孩。

“不冷。”

这时编导又拿出一个新书包，“这是摄像老师送你的新书包，喜不喜欢。”

“喜欢。”

“好不好看。”

“好看。”小女孩的声音十分好听，天生的清脆。

小女孩将旧书包的东西一件一件放到新书包里，却舍不得扔掉破烂不堪的旧书包，她将旧书包又装到了新书包里才满意。

穿戴一新的小女孩总算有了些生气，看起来不再那么单薄，她要去上课了，李耐阅将她送到了教室门口，李耐阅蹲下来问小女孩，“喜欢这个帽子吗？”“喜欢。”

“那你以后一定要好好读书知道吗？”李耐阅说，“以后长大了就过来找我玩好不好？”

小女孩连连点头。

“进去上课吧。”李耐阅说。

送完小女孩李耐阅跺着脚很不好意思地说，“哎呀你别拍我啦，好可怜的.”她说小女孩很可怜，自己做了好事，却不好意思起来。摄像大哥非要她说一下第一次做好人好事的感想，李耐阅却一直躲开镜头，避开表扬。

回到房间李耐阅要了一张纸，在老师办公室奋笔疾书起来，没有人知道她在写什么。

第二天是彝族新年，学校要放假，节目组也要离开学校去罗妈妈家，学校用最隆重的方式欢送李耐阅。

“我们今天晚上至少有一千人，很壮观，李耐阅。”校长说。

16

火堆前李耐阅邀请罗剑跳舞，这是大家都意想不到的，就在几天前，李耐阅对罗剑的捉弄、讽刺、厌恶，统统丢失在快乐前，此时只有快乐。人们浓浓的热情，融化了城里女孩骄傲的虚荣，她混合在人群里跳舞，虚心地学习舞步。

“好兴奋，”李耐阅说，“他们人好好哦，这是我收到最好最好的礼物。”

兴奋之处，校长拿起话筒说，“热烈欢迎我们的李耐阅同学为我们演唱一首好不好？”

“好。”大家齐声说。

演唱前李耐阅说：“这两天我感觉到你们真的真的非常热情，让我很喜欢很喜欢，希望你们今后的路会走得很好很好，将来有时间到我的家里来找我玩好不好啊？”

“好。”又是齐声的一声。

李耐阅用编导手机里的音乐唱起信乐团的“海阔天空”。

“我曾怀疑我，走在沙漠中，从不结果，无论种什么梦…”这是李耐阅最喜欢的歌，她觉得歌词写的就是自己的人生，从小被父母抛弃，因叛逆和自暴自弃受老师冷遇，被家长责备，不懂事的她，始终认为每个人都对不起她。

但这些天跟山里的孩子朝夕相处，他们生活艰难，窘迫，却阳光积极、朝气蓬勃，终于让她有了不同的感悟。

老师们准备了一个简单的送别晚餐，各自说了一番祝福的话，对李耐阅的期许，鼓励，表达在言语中，一向仇视、厌恶老师的李耐阅，此时却感动得一塌糊涂。

“觉得这里老师好吗？”编导问李耐阅。

“好。”

“你真的学会爱了吗？”

“学会了。”

李耐阅说着哭了起来，这份感动来的太突然，曾几何时，李耐阅还是一个被贴上“坏女孩”标签的叛逆女孩，大山里的孩子，大山里的老师，大山里的人们大山里的爱，就像大山一样宽广无私，终于击中李耐阅破碎的心，将其修补填满，使其得到安慰，得到幸福的滋味。

最后老师们齐声唱起“萍聚”。“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不必费心地彼此约束，更不需要言语的承诺……”

活动结束后李耐阅跟妈妈一起分享快乐，给妈妈打电话，“喂，妈妈。”

“喂，宝贝。”

“我刚刚搞完活动。”这时李耐阅将下午写的信念给爸爸听：“今天是很放松又很惭愧的一天，心里难过过，也开心过，这里的孩子都很苦，很纯，很热情，和这里的孩子相比，我真的很幸福，我今天说的这些话真的好没良心，罗珍是个好孩子，她懂事，把我该对爸爸妈妈做的，说的都替我说了，做了，我很谢谢她。我的父母不求我什么，只求我今后的路会好走些，而我总是不懂，乱花钱，乱惹祸，两年来他们为我伤透了心，现在心应该已经被我伤的千疮百孔了吧，以后我想自己和朋友家人在一起会快乐，脾气也会改，会静静地想想，我相信我自己。”

李耐阅在念信的时候李妈妈已经哭得不成样子，李爸爸睁大了眼睛，尽量让它鼓起来，不让自己眼泪掉下来，但还是可以看出他的眼睛已经红了。

17

“非常好。”李爸爸说。

“蛮好啊？”李耐阅说。

“妈妈都听得哭了，爸爸忍着泪没有留下来，因为爸爸是男子汉。”李爸爸说。

李耐阅还问候罗珍是否过得好，跟罗珍说了几句话，让罗珍搞好学习。想想之前她对罗珍的不满、数落，现在的她十分地包容，在没有小心眼，小心思，也不担心罗珍会夺走自己父母的爱。

一大清早，大家开始从学校出发去罗剑的家，一路上李耐阅心情愉悦，没有任何抱怨。

罗妈妈要去玉米地里收玉米杆,李耐阅也自告奋勇了一把。李耐阅学着罗妈妈的样子，一把抓住玉米杆，一手拿着镰刀“蹭蹭”地砍下去，有模有样，割了好一阵才坐下来休息。

休息间，罗妈妈问李耐阅是否知道自己亲爸亲妈是谁，李耐阅说：“不知道，我恨死他们了。”

“如果是逼不得已，你就少恨点。”罗剑说。罗妈妈又问：“那你是对养父母好还是亲生父母好？”

“当然是养父母好。”罗剑抢先为李耐阅回答。

罗妈妈从二十三岁守寡，一个人拉扯大三个孩子，对教育孩子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她对李耐阅说：“你现在长大了，要给爸爸妈妈做饭了，罗珍经常问我，妈，你累不累，我说我不累，她说你骗人。”

玉米杆是储存着冬天喂牛的，罗妈妈只让李耐阅背一小捆，就这么一小捆，对于在城里娇生惯养长大的李耐阅来说也是个大难题，她一路走，一路掉，罗剑就走在她后面一一捡起来。

接下来的时光轻松而惬意，打扑克，背萝卜，放牛。

山野生活也自有它的乐趣，李耐阅找到一个小虫“螳螂”，玩起来，“好可爱它叫可爱多。”她说。

剥玉米的时候罗妈妈开玩笑对李耐阅说：“跟罗妈妈过一辈子行不行。”

“我长大了不结婚，把你接到城里去，把罗珍和你们都喊上去玩。”李耐阅下定决心似地说。

……

当李耐阅看到罗妈妈抽烟的时候，劝慰地说：“别抽了。”

“我想抽。”

“对身体不好。”李耐阅居然会劝罗妈妈不要抽烟，之前的李耐阅为了要根烟抽死缠烂打，甚至还捡过地上的烟头。

晚上，一家人围着编导的手提电脑看电影，罗剑笑得前仰后翻。

睡觉的时候李耐阅说怕，叫罗妈妈和她一起睡，她说：“罗珍可以迟一点回来吗？我想跟她吃个饭，和她一起玩。”

聊着聊着，李耐阅突然说，让罗剑陪她谁，大家知道她又开始搞怪了，开起玩笑来了，她还是叫来了罗剑，罗剑羞红了脸，李耐阅却得意得很，不会拒绝的罗剑还是在地上打了地铺，睡下后他说：“这里没有什么的，妹妹不要怕。”

18

到了罗珍上飞机的时候了，这次回去，李爸爸李妈妈决定亲自去木里。

走山路的时候李妈妈说：“山里孩子可怜。”李爸爸说：“罗珍蛮辛苦的。”因为他们亲自尝到了走山路的滋味。

节目组为李耐阅准备了一份神秘礼物，一个短片，短片前段是李耐阅三岁时的录音，后面是李爸爸的真情吐露，制作与李耐阅出发到木里的第二天。李爸爸说：“亲爱的妞妞，这是你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虽然我没有送你，但是我的心里面一直在想你，我想到你这么多年来。给我们家里面带来的欢乐，我还想到你因为一点小事跟我发生冲突，你恨我的那个样子。我还想到你，这两年来，你的叛逆，给我和你的妈妈带来的那些痛苦，我作为爸爸，有时候没有坚定地站在你这边，也没有站在你的角度来考虑一些事情，而是用我的粗暴行为和尖刻语言伤害了你很多，你就把我这个父亲，这个老爸当成了一个不知道怎么去爱你的恶魔，我就希望借助你到四川去的这个机会，我想对你说，请原谅你的爸爸，爸爸不知道怎么去爱你，但是老爸确实是非常爱你的。”

李耐阅早已经泪流满面。

“人就像蒲公英的种子，被风吹到哪里，就生活成那里的样子，像罗珍，她被风吹到这里生活，她也许就像她妈妈一样，就只能在这里生活一辈子，而我呢，我的爸爸和妈妈，在我出生了13天的时候，把我从医院抱回家里，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懂，但是他们对我特别特别好，特别是我的爸爸，我要什么他都会满足我，因为他们都很爱我。”这是李耐阅真心说的一段话。

本来编导想给李耐阅一个惊喜，把她锁在屋里不让她出现，让李爸爸李妈妈突然出现，但李耐阅察觉到了什么，爬到床上往外边看。

最后她还是发现了爸爸妈妈的到来，她呼喊着爸爸妈妈，过去和妈妈拥抱，哭泣。

罗珍给妈妈看同学们送的礼物，罗妈妈说：“珍珍，你真幸福。”

19

李爸爸拿着照相机给罗珍和李耐阅合了一张影。

李耐阅滔滔不绝地跟妈妈说起这几天的见闻，她是从内心理解了爸爸妈妈，但是要突然很亲近爸爸还是难为情，于是她想到摄影来给爸爸看。

摄像机前，李耐阅还没说话，眼泪先流了出来，她抹着眼泪说：“在我小的时候，只要别人怎么说我一下或者打我一下，他们（爸爸妈妈）都会很生气很生气，都很维护我，只要他们能做到的事情，他们都会尽他们所能去帮我做到……”

后来因为李耐阅太淘气惹事，李爸爸打了她，两人关系越来越僵。

“开始蛮恨他们，不再想跟他们讲话，那个时候我李家出走了，我记得那个时候妈妈都病倒了还是不愿意回来，但是他们对我的态度有很大的变化，很放纵我，怕我再离家出走，我做什么都是对的……”

这段视频节目组悄悄放给李爸爸听，李爸爸带着耳机听着，他说李耐阅懂事了。

今天是罗家最热闹的一天，李耐阅又开始她的唱歌表演，大家都耐心地听着。罗妈妈说一百分给李耐阅打三百分，大家都笑了。

李耐阅站起来说最后的期许：“在以后的日子当中，我希望我可以理解我的爸妈，他们也可以理解我，我们还可以每天都特别开心，我也希望，罗妈妈，罗珍，罗剑，罗英以后都特别幸福，特别开心，好不好。”

大家都拍手叫好。罗珍也代表罗妈妈说了一句话：“在这里李耐阅姐姐生活得不是很好，但是我妈妈想跟李耐阅姐姐说一声，你真的很棒。”大家再次拍手。掌声，不落寞。

第二天分别的时候李耐阅说了罗家对她的种种好，表示感谢，而李爸爸早就许偌，只要罗珍努力读书，他会资助罗珍读完大学。

一个月以后……

早上六点多，李耐阅准备出门了，在朦胧的天色中开始新一天的学校生活，李耐阅在课堂上与以前截然不同。

李耐阅的班主任说说：“她表面上表现得很强硬，其实内心很希望得到大家的肯定。”

参加班里的话剧、拔河比赛，她都参加得不亦乐乎。

校长说：“好吃，好穿，敏感，是她这个年龄的孩子共有的，她的一些缺点是90后孩子共有的，但她的优点是别的孩子没有的，这一点很可贵，一个孩子对我们学校是千分之一，对一个班主任是几十分之一，但是对一个家庭是百分之百，所以我们不能放弃任何孩子。”

四川，经历了城市繁华的罗珍的生活是否又有什么变化呢？

罗珍说，也许小时候就在山里长大，还是比较喜欢乡村，城市里太繁杂，只想要每天开开心心过日子就可以了。梦想是将来当一名医生，治好山里生病的人，妈妈可以过上好日子。

七天的生活，两个孩子，两个家庭的互换，体验不同的人生，收获不同的“财富”。

人生会有很多的七天，哪一个七天能够改变我们一生的命运？能够颠覆我们沉埋多年的思想？只有我们尝试不同生活的七天。如果我们只是一直活在一个环境一个天空，我们永远也不会有实质的进步和醒悟，当我们学会体验另一种生活，我们才会懂得也许是别人一生都不会懂得的珍贵真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