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家 乡 逸 亊兰亭序1933

发表于-2012年03月15日 下午5:44评论-5条

(一)

现在我们老百姓碰到天灾人祸﹐政府马上在苐一时间,啟动应急方案,开展救突活动。一九四三年,广东大旱灾,赤兔千里骄阳灼灼,又处于国民党反动政府的摧残和战乱的蹂躏中的老百姓。本来就饥馑穷愁,民不聊生。真是饿殍遍野,不堪回忆。

我的家乡,位于潮汕平源。潮汕平原虽说是一片沃土,但此地人口密度太大,土地供养不起﹐很多人便飘洋过海﹐四处谋生。大凡年青人﹐结了婚﹐成了家﹐便要考虑立业﹐只好出外谋生。然后寄钱回来﹐养家糊口。那些不能走四方的人﹐被視为“衰仔”。

我村中有一个叫阿庆的人,就是村庄中少数结了婚而未能出外闯荡的“衰仔” 。

阿庆是个秀珍型的“小老人” ﹐说他小老人是因为他个子小﹕小小的脑袋、小小的眼晴。痩骨磷殉的﹐大热天里常常脱赤膊﹐一脱下来﹐胸板骨一根一根突现着﹐宛若一块弯曲着的洗衣板﹔他虽然只有四十多岁﹐却己经老态龙钟。咀瘪瘪的﹐只留下两颗门牙﹕走路歪歪楞楞﹐权着腿﹐像支不住的稻草人﹔脸颊就像那经历凤霜雪剑的高原﹐沟沟壑壑的。阿庆由于自小缺少营养﹐生活又过份节俭。他吃饭基本上是不用菜的;一碟子豆瓣醤,一小块豆腐乳,天天在饭桌上摆着。吃饭的时候﹐用筷子奌一奌豆瓣醤﹐然后就大口稀里哗啦喝粥﹐又用筷子在豆腐乳旁边戳一戳﹐放到嘴边舔一下﹐然后又大口稀里哗啦喝稀粥。

四十多岁的阿庆﹐那形象就耄耋不堪﹐好像一阵风就可以把他吹倒。

阿庆住在太平关,人虽穷﹐却有人缘。太平关在村子中部有一个大大的关门。阿庆住在门内右侧﹐左边是阿柯婶的屋。中间是两家的过路厅﹐从这个厅进去有四个天井五进住屋。住屋的人都得从阿庆的厅堂进出。阿柯婶是阿庆的婶娘﹐他们的厅堂产权虽然是阿庆和阿柯婶的﹐且因五进屋三十多家人都从这里进出﹐也就成了不言而喻的公共场合。阿庆在这个厅堂的右边放了一张方桌﹐桌上有一个园形纱罩﹐纱罩里常年累月罩着一碟豆瓣醤和一碟豆腐乳。

说阿庆有人缘除了他住屋的地理优势外﹐就是他为人陏和﹐全村不论人大人小﹐不论辈分髙低﹐都叫他阿庆。村里的闲散人等﹐也爱在这里坐一坐、乘乘凉、聊聊天。加上阿庆有点鬼鬼祟祟﹐人们都不清楚他的谋生手段. 只时不时看见他弄来一些女人的化装品以及衣服鞋袜﹐还有男人喜欢的鹵菜野物之类的东西来卖。也有外村外地的不三不四的人到他这里来,或鬼鬼祟祟的附着耳朵说悄悄话,或大声怪叫的说些裴闻。

(二)

一天﹐村里的快嘴良友叔﹐在太平关发布了一条消息﹐说是阿敦嫂在山上打了一匹狼﹐屁股给狼咬了一个洞。这消息一下子。传遍了全村。阿敦嫂住在井巷中间一间老屋里﹐侧房屋做了廚房﹐有一个小门通向井巷﹐正房门则是通向太平关第三进厅堂的。厨房有个烧山草的锅灶﹐旁边还有一个小炉。厨房有一张充滿黑垢的四方矮桌子﹐墙上吊着一个黝黒的竹碗柜。小灶里常常烧着野菜﹐海边捞来的海苔﹐还有一种像半边鸭蛋似的海里生物﹐该生物中间也有像蛋黄似的能伸能缩的东西﹐显示它是一种活物。据说有微毒﹐好年成无人问津﹐天旱了人们把它捞来充饥。阿敦嫂是畨人﹐我们广东有的人过‘蕃’ (也就是到現在的趆南、泰國、缅甸一带去讨生活) 阿敦从蕃边讨了一个蕃女﹐就是阿敦嫂﹐名字叫清莲。

村里的人都夸奖阿敦有能耐。因为阿敦嫂又年轻又漂亮﹐而且勤劳蛮悍。广东的女人本来就悍泼﹕他们赤着脚﹐裤脚卷得高高的﹐两只粪桶差不多比肩高﹐挑着能奌着石头过河﹐踏着石阶上坡﹐干活比男人还泼辣。阿敦嫂干起活来比她们还泼。当初阿敦领清莲进村的吋候﹐村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跑来看热闹。看阿敦带来的蕃婆。阿敦嫂大大方方﹐順着阿敦的介绍﹐伯叔、婶母﹐叫得那个欢﹐那个甜。没过几天﹐人们就看見清莲跟着阿敦出来干活。她上身穿一件淡兰色的短衫﹐下穿花格子裤﹐裤脚卷得高高的﹐头上扎一块兰布巾。无论挑秧挑糞﹐栽禾锄草﹐总是跟在阿敦身后﹐村步不离。她的勤劳悍泼一点都不比村里的姑娘媳妇差。左邻右舍都称许﹕说清莲和阿敦真是称不离砣﹐砣不离称的一对牛郎织女。

阿敦嫂不但能劳动﹐还能生崽。她接二连三为阿敦生了两男两女。老大是个女儿叫雪艳、老二叫小龙﹐小名猪屎、老三叫小虎﹐小名狗屎、最小的女儿叫雪芳。雪芳出生后﹐阿敦就准备带清莲及几女什回蕃去探亲﹐却不料阿敦染上了伤寒。

清蓮曰夜伺候着阿敦。从井巷的侧门里透岀来阵阵的药味。雪艳十五岁﹐一会儿蹲在炉前煽火煎药﹐一会儿帮妈妈喂雪芳吃米汤粥。她用小竹勺挑一勺稀粥﹐用嘴吹吹再喂给妹妹吃。妹妹哭了﹐她抱着哄着。滿心希望爸爸病好起來﹐和爸爸妈妈、弟弟妹妹去那个遥远而朦脓的蕃边。妈妈告诉她在那里有外婆、舅舅和小姨。

终于人们看見清莲扶着阿敦在村后竹林下的小路上散歩﹐阿敦的脸色蒼白﹐眼晴却瞿烁有神

又过了三四天﹐从井巷侧屋里传出悲沧的嚎啕声。清莲和四个儿女哭成一团﹐惊动了左邻右舍。原来阿敦因为喝了一碗冷粥。伤寒复发﹐丧了命。阿敦遗憾没能带清莲回蕃探親。

清莲办完阿敦的丧亊﹐遥望天遥地远的南方﹐再也没有能力回蕃。幸好左邻右舍﹐叔婶们都很关切。清莲用自己顽强的毅力﹐强悍的自强不息的劳动﹐牵扯着儿个儿女。可惜一场天灾弄得家破人亡。再强壮蛮悍也抗不住天灾的拆磨。她伙同村上的妇女起早摸黒﹐上山刨山草﹐下海捞青苔﹐插禾稻﹐栽红岧。头发蓬松顾不得梳﹐衣衫破綻也来不及补。锅台灶边弄得一身黒嘛乌金。

她是一个不向苦难低头的蛮蕃女子。

那天傍晚她从山上刨山草回來﹐一头挑着山草﹐一头挑着一只狼。

(三) 

有--天﹐整个村庒﹐沸反盈天﹐说阿庆贩来了小猪肉﹐价格比市面上便宜。大旱以來﹐人们不要说猪肉﹐就连米饭也未能吃饱。常常是野菜粥充饥。野菜撑得肚子大大的﹐赿撑肚子赿是空落落﹐听说有小猪肉﹐价格又便宜﹐就都争着买。全村的人﹐除了阿敦嫂和我婆婆﹐儿乎家家都买了阿庆的小猪肉。清莲嫂是因为没有钱买﹔我婆婆信佛吃斋﹐她想买奌给我吃﹐却因为少了两毛钱﹐到处筹借﹐待到凑足了半斤肉的钱﹐再跑去的时候﹐阿敦已经在刮砧板了。

那一天﹐全村里到处都在谈猪肉﹕有的说从來没有吃到这么嫩的肉﹕有的说﹐还都是精的﹔有的说﹐很可惜﹐其实肚子空空的﹐要有点肥的﹐才香腻。我大伯母是个善人吃三六九和初一十五的斋﹐那天正好是开荤的日子﹐也吃得满有滋味。

后来有传说﹐说乡公所在墟上抓了一个人肉贩子是东埔阿贤。他和一个伙伴﹐挑着一个燉肉担子﹐他的伙伴负责收钱﹐东埔阿贤刚则负责把肉切好舀到碗里。吃的人中有一个戴眼镜的近视眼吐出了一块碴碴﹐喊了起来﹕“这是什么?”有人就过來看。看的人目瞪口呆﹕“这﹐这﹐这” 半天说不来话。又有人聚拢来﹐还是说不来话。这时在肉挑子旁收钱的人﹐拔褪就跑。有人才说清楚是“人指甲” 。

原来卖的是人肉。东埔阿贤立马被乡公所的差役抓住。

这时吃‘肉’的人﹐甩碗的甩碗﹐呕吐的呕吐﹐那个戴眼镜的人翻肠剥肚﹐吐得眼晴发白。

消息传到我们村﹐大家开始对阿庆的小猪肉产生怀疑。

“阿庆卖的猪肉为什么没有肥的﹖”

阿庆卖的‘稚’ 猪肉是哪里來的﹖”。

去问阿庆、去问阿庆。” 

阿庆在众人的貭问下﹐也说不出子丒寅卯。他也有怀疑﹐但他不敢说﹐因为他的猪肉是用鸦片换来的。

这时节﹐村里吃过肉的人便有人呕吐。但肉己经吃下有两天了。在那饥荒的日子里。别说那么一点肉﹐就是一只鹅﹐一只羊﹐也早消化了。然而人们不能想,一想就干呕。呕得眼发白﹐呕得翻肠剥肚。

呕得最凶的是我的大伯毋﹐肠肚里都呕出血来了。她见天跪在菩薩前烧香叩头,但还是呕吐。从此她就病倒了﹐竟然一病不起。

只有阿敦嫂和我婆婆﹐庆幸没有买到肉。

过了两天,乡公所就把阿庆抓走了,伹不久又把阿庆放了出来。

不久又有人说:伙同阿贤一道卖肉的人﹐用一顶斗笠斜遮着脸﹐鬼使神差地跑乡公所门囗﹐被抓起来了。有人说﹕这是报应。

(四)

阿敦嫂那天早上起得很早﹐煮了一锅野菜粥。因为约了井巷内阿兰姐和凤仙嫂一道上山刨山草﹐粥里面的米放得多一奌﹐但她仍然舍不得自己多捞点米粥吃。她叫醒大女儿﹐叫她好好照顾弟妹。她走去邀阿兰。阿兰说她爸病了﹐要陪她爸去振声医师家看病。她又去找凤仙嫂。凤仙嫂说今天有伴去海边捞海苔﹐窜掇靑莲一道去讨海。清莲说﹕“好是好﹐只是我的山草快烧完了﹐只妤还是上山刨山草”。

清莲一个人上了山,山上寂静无人。东边刚刚露出曙光﹐大地上就一片温热﹐闷闷地﹐让人直喘耝氣。

这龙溪山﹐没有树﹐只有一些大石头。还有一片一片覆盖着地面的山草﹐没有半点生气﹐枯枯的、黄黄的。这草刨回去一点就着。阿敦嫂放下葱管﹐想乘早凉多刨点草。她埋头往前刨﹐枯草断了根﹐摊了一大片。石头缝边有一片草长得比较长﹐她低着头往石缝边刨。这时她听到背后有飒飒声。她看到一个影子﹐定神一看﹐知道是一只狼。她只好往石头外拐﹐好腾出一点用力的空间。这时﹐她覚得屁股头有爪子搭上来。正在她要用力挥刀打狼的时候﹐臀上被咬了一口。她不顾一切地向后挥动草刀﹐狼被甩倒了。她抽回草刀﹐又猛地砸过去。正巧砸中狼的鼻梁和嘴巴。鼻梁歪了﹐嘴巴扁了。狼奋力往上扑﹐几乎要咬着她的耳朵。﹐幸好砸扁了的嘴用不了力。沾了她一脸的血。她奋力将草刀往前推﹐顺势旋了一百八十度。重重地又砸向狼的脑袋。狼脑浆迸出﹐死了。

阿敦嫂无心耽搁﹐赶快拢好山草﹐捆成一头,又解下长长的裤带在石棱上锉下一截,捆住狼的两只蹄。她不敢恋栈﹐听说狼有群性﹐生怕碰上狼群﹐勿勿下 龙溪山﹐连飯盒也忘在了山上。

一回到家﹐她就躺到床上﹐叫雪艳用艾叶煎了一锅水﹐替她擦洗屁股。雪艳流着眼泪﹐用艾叶水蘸着黏在裤子上的血痞﹐一点一点拉开。这时阿兰和凤仙嫂众邻居都过来看望阿敦嫂。阿敦嫂叙说着山上的一幕。她说当时一点也不怕﹐現在反而有点后怕。这天晚上阿敦嫂和四个儿女美美地吃了一顿狼肉。阿敦嫂叫阿兰把邻居也叫來尝狼肉。大家吃得真真有味﹐说这肉与阿庆卖的就是不同。

阿敦嫂说﹐她看到一块石头边有一堆肠﹐不知道是什么肠。

(五)

连续不断的干旱﹐仿佛把大地都要烤焦了。脚踩在稻场上热烫烫地。河床里﹐竹篼下﹐一只小小的青蛙忽楞着眼睛﹐树上的知了也呌得没有力了。人们为了生存不得不冒着炎炎烈日出去讨活﹕挖野菜、剥树皮、捉跳魚、拾海贝。奇怪的是以前大海落潮﹐总有跳魚从泥洞里窜出来﹐現在不但跳鱼少﹐海贝也被晒开了壳剩下一包冒着臭气的肠肚。一两只长脚鸟在海滩上蹦着找不到食。到后来野菜树皮也难找了﹐人们只好去挖‘覌音土’ 。

这天﹐雪艳一大早就出门。家里已经连野菜都沒有了﹐她想去剥树皮充饥。她看着弟弟妹妹手脚像树棍棍﹐身上肚大胸细﹐胸板骨一根一根数得清﹐脑袋却大大的与身子不相称。她見过化善堂的十八地狱图﹐那上面将被投入油锅的﹐被锯子锯着的﹐在奈河桥底下的饿鬼们﹐个个是这样骨架子托着一个大脑袋。她揑揑自己细细的手管﹐平平的胸脯﹐根本沒有半点少女的迹象。她经常饿得浑身泛力。她疲倦﹐疲倦得要死﹔她口渴﹐口渴得要命。她往前走着﹐走到街上。往曰这街上热气腾腾﹐卖牡砺饼的锅里滋滋响﹔蒸馒头的蒸笼热气腾腾﹔烤红苕的喷着香气。現在什么都沒有。一切都被太阳蒸发了。 这大天白曰﹐她看到一个个呆呆的人﹐像在打瞌睡

她朝前走着﹐浑身无力﹔疲卷得要死﹔她口渴﹐渴得要命﹔她饿﹐饿得发昏。她抬头﹐用手撘个凉棚﹐望那炙热的太阳﹐她覚得一阵眩晕。她走着﹐走到昨天刚刚剥了一半的树皮那边﹐她想把另一半树皮剥回去。但是她两眼空空﹐那一半树皮没有了。她只好离开那棵树。她茫然四望﹐所有的树都光禿禿地。她想:要是树干也能砍下来煮吃就好。但是她两眼空空。昨天刚被剥皮的树﹐今天已经干得变色了。她覚得一阵眩晕﹐她站不住。她倒下了。她知道这是不好的信号。不行﹐她得爬起来﹐爬到一个阴凉的地方。她口渴﹐她需要水﹐但是没有﹐有的只是灼热的阳光。她仿佛树上闪耀着金色的果实。她需要有水的果实﹐要那水淋淋的荔枝龙眼而不是令人目眩的太阳。她必须爬起来﹐但是她沒有力气。

她躺着﹐爬不起来。太阳残酷的晒在她身上。她的眼晴己经睁不开了。她要死了。雪艳知道她要死了。

当天晚上﹐雪艳的躯体被化善堂收尸队的人堆放在化善堂收尸棚中﹐上面盖着一个草袋。

这一年﹐阿敦嫂的四个儿女死去了三个﹐只留下皮包骨的狗屎﹐好像是苍天的怜悯﹐让阿敦留下一个种。

(六)

这年的秋天﹐连锦不断的秋雨﹐把大地洗得干干净净﹐那些大旱之中的罪孽﹐都被冲洗得一清二楚。久旱必有久雨。这雨下着下着﹐老天爷欠着人们的雨债﹐这回要连本带利的还清。

大雨下个不停﹐下得江河横溢。山上的洪水下来了﹐从龙溪汹涌彭拜的下来﹐我们村后的河也溢满了。

从阿庆的厅堂里扩散出一条消息。后面河中从龙溪流來一堆人肠。人们涌向村后﹐看汹涌的河水中﹐一些枪鱼簇拥着一堆大肠﹐腐烂的﹐乌黒黒﹐浑糊糊的。年轻的媳婦们用手半捂着眼晴﹐从手缝里窺视。有些老人悻悻地离开﹐咒骂着老天选孽。这年秋雨过后﹐乡公所来了几个兵﹐把太平关的阿庆又抓走了﹐说他卖的‘稚猪肉’ 是用鸦片换来的。接着就有传言﹐说秋后要处斩儿个杀人犯。

那是一个秋光灿烂的下午。村里的小孩听见远处传来洋鼓洋号的声音﹐由远而近。然后看见一大队人马跟在后边朝东埔过去转向化善堂那边的杀人场。这里是处决犯人的地方,人们便都也跟在队伍后面去看热闱。

洋鼓洋号咚咚的响﹐喇叭嘀嘀地吹。只见人们都往前涌﹐又突然往后倒退……

着便看見有个粗大的、滿脸络腮胡子的人﹐手执尖刀﹐刀上挑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心肝。

人们说﹐这就是在市上卖人肉的阿贤和他同伙的‘心肝’。那个挑着人心肝的刽子手是乡公所的谭大队长。后来又有人说﹐那两颗人心被谭大队长下酒吃了。那次共处死三人。阿庆因为太痩﹐谭大队长没有吃他的心肝。听说这个谭大队长也吃过共[chan*]党员的心肝。他常说﹕吃了人心肝﹐胆子就大﹐什么都不怕。解放后﹐那个谭大队长因为杀了共[chan*]党員﹐恶贯满盈﹐被处了死刑。据说这个吃了人心肝胆孒很大的人临刑时吓得脸发青﹐屎尿屙了一裤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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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月下的清辉点评:

回想那个饥肠饥肠辘辘的年代,真是有些恐怖,有许多往事是不堪回首的。小说倾情描写了家乡的往事,用具体的笔墨写了以阿敦嫂,阿庆这样几户为中心的事情拓展开来写,特别是对阿敦嫂一家人的勤劳朴素做了更多的描写,小说把人们带到了与现在时代截然不同的时期。

文章评论共[5]个
绍庆-评论

拜读佳作,问好!(:012)(:012)at:2012年03月16日 中午1:38

兰亭序1933-回复谢谢!也问你好! at:2012年04月09日 上午10:27

月下的清辉-评论

天有些灰蒙,夜又有些凉意,不过,今晚依然会送友一个温馨的好心情。at:2012年03月16日 晚上9:20

兰亭序1933-回复谢谢! at:2012年04月09日 上午10:25

兰亭序1933-评论

谢谢关心.儿+年前旳回忆.有点伤感.也很怀念那些在!飢荒中逝去的人,还有那近乎野蛮的人吃人的時段.实在令人惶怵.at:2012年04月15日 晚上9: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