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踏进古城,楚婉就开始用鼻息感知这座城。
城是一座古城,貌视简朴,却具备着所有城市里应该具备的一切。古城的空气很潮湿,空气里的风像流动的水。楚婉常常为此犯呆,犯呆于流水中闪烁的鱼儿。鱼儿没有鱼腥味,只有暗香涌动。楚婉认定这是脂粉味。
不习惯也得习惯。古城已经成了楚晚的驿站。
不习惯。楚婉的胸已经鼓胀丰满,完成了她青春期的任务,却仍然没有经历过恋爱。楚婉认为是母亲的缘故所致。记忆中,楚婉的生活里没有男人,只有母亲。楚婉是在一个完全女人化的世界里成长的。走进古城,楚婉知道她是在逃避母亲,逃避母亲为她营造的密不透风的墙。
挣脱了母亲,逃离了墙,楚婉开始了古城鱼一样的生活。
二
楚婉在城中小巷里租了一间蹩脚的小平房。小平房在二楼。一楼是房东。楼下有丈余宽的空地,四周圈了围墙,成了院。
房东主妇是个臃肿而懒散的女人,操着一口艰涩的古城话,一开口,露出满嘴金灿灿的黄牙,模样就像电影中旧上海滩弄堂里的老鸨。没事的时候,房东主妇喜欢坐到门口的摇椅上,摊着肥虚的肚子,夹着纸烟,旁若无人的腾云驾雾。她的确是臃肿的,但透过她的机体,楚婉能明理分辨出她醒目的骨缝。楚婉曾努力想想过她作为一个女人的对男人的用处,直到苦思冥想,最终还是没想成功。她完全不是母亲嘴里咒骂过的风情女人,看不出一丝红颜祸水的迹象。楚婉虽没有真实接触过男人,但也不是彻头彻尾的懵懂,她还是懂得男人和女人走到一起会发生什么。所以,楚婉看见她泥一样摊在摇椅上的姿势,曾经猥亵地想过,他的男人到底能和她做出什么样的事来。其实,这不应该是楚晚这样的女子所想的问题,因为她还是一个完全意义上的[ch*]女。
房东主妇交给楚婉楼上小平房的钥匙后,楚婉费了好大的劲才打开了生锈的门锁。一开门,一股腥味扑鼻而来,呛得她眼泪直下,赶紧退出身来。
房东主妇在楼下举着脸挠有味道的说:“一股骚情味吧?肯定是的。前不久住过两个年轻夫妇,夜里欢得热火朝天,楼都能晃散的。”楚婉装作没听见,捂着鼻子,连声咳嗽掩饰尴尬。房东主妇接着又说:“我说是姑娘吧,打扫时注意掏掏床底,还有垃圾筒,说不定会有橡胶套。前天猫儿从楼上下来,嘴里就叼着一个,散的满院都是骚味。”楚婉还是假装没听见,继续咳嗽。
房东主妇回屋了。楚婉默然。敞开门。空气从门悠忽冲了进去,疯狂扫荡。在这时间空挡中,楚婉走出小院,环游了一次古城,像熟悉自己的身体一样去熟悉她。
楚婉来古城之前,查找过资料,大致了解了一些她的历史。古城虽小,却作过帝都。皇帝是个偏安一隅的匈奴皇帝,志在一统,终没功成。千年过后,繁华落尽,只留下了几处古城墙和一个屯兵场遗址。但不朽的是他和他的女人的传说。传说如歌,凄婉动听,却不失风华。这是个盛夏的季节里,空气中弥漫着的潮湿梳洗着楚婉的头发,也涂满了她的脸。楚婉有些莫名的兴奋。楚婉试图触摸她的肌肤,想象她的繁华和瑰丽,找寻开启心灵的对话,聆听横亘千年的歌谣。闭上眼,楚婉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鱼一样滑动的女子——长袖舞罢,醉在君王怀,轻起兰花指,梳理他颌下钢丝一般的黑须,以及他两道冲天剑眉。恍惚中,楚婉的灵魂在古城墙下开始滋滋沸腾。
花灯初上,楚婉回到了小平房。昏暗的灯光下,楚婉开始清扫房间。拿着扫把,楚婉如同一个现场取证的实习生一样,小心翼翼的掏着每个角落。什么也没有,除了灰尘。更没有房东主妇所说的橡胶套。其实,楚婉还是真怕掏出来哪怕是一个带着味的橡胶套来。楚婉惧怕是因为她能想象得到那种特殊时刻它曾经装裹过的身躯,进出过的幽深地带,活跃的程度,以及它里面盛装着足以使整个亚洲的妇女怀孕的鲜活的生命。楚婉是解剖学的研究生,曾今在实验室里侍弄过那些游动的生命。那是楚晚的工作。一投入工作,楚婉就进入忘我境界,就有着出奇的游刃有余。导师跟楚晚说:“就生物学来说,人和动物完全一样。”听这话的时候,楚婉想起了小时候家门口两只游狗肆无忌惮进行交媾的场面,体内随之暗波涌动了一下,随之又被铺天盖地而来的怯懦和羞涩所掩盖。因为楚婉的眼前又闪现出母亲那双威严的眼睛,那堵无形的墙。
夜静了。小平房里无色无味。楚婉在单人床上睡了一个囫囵觉。这夜,楚婉没做梦,也没半夜醒来,一直睡到阳光爬上窗镜。
三
母亲精心为楚婉构筑的高墙并没阻挡住她的茁壮成长。
不知觉中,楚婉的身体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像结在藤蔓上喷了膨胀剂的冬瓜,开始发疯似的鼓胀起来,单调而结实的衣服被撑得滚圆,几乎要绽裂。楚婉开始做起瑰丽的梦,写起闺房日记。梦里常常活跃着一些陌生的小男生。日记里常常修饰着一些梦一般的辞藻。楚婉眼里的风是柔的,雨是润的,阳光总是明媚,鲜花总是娇艳,小鸟总是欢唱。然而惆怅的日子也是有的。白天里,时不时的会有一双眼睛会扫过出晚的身体,逗留在她高涨的胸部、臀部。有男生,有女生,但更多的高年级的男生。楚婉愁如丝发,惴惴不安,躲避着雷达一样精细的目光。楚婉甚至于能感觉到那种眼光的穿透力,它会穿透她的衣服,滑进她的肌体,准确无误的找寻到他们想要找寻的部位。躲过白天,夜深人静后,楚婉躺在被窝里,贪婪地吸食着勃朗宁夫人的十四行,像吸食鸦片一样。楚晚喜欢她鱼一样滑动的诗句。读着诗句,楚婉情不自禁的偷窥起自己的身体。吃惊,心跳,脸红。楚婉看到的是自己同样如鱼一样滑动的身体。
十八岁那年秋,楚婉走进了大学。
母亲跟着楚婉走进大学所在的城市,继续维护着和修缮着那堵精心为楚婉构筑的墙。母亲不是很漂亮。母亲咒骂比她漂亮的女人,也咒骂天下所有的男人。楚婉是在母亲无休止的咒骂声中茁壮成长的。母亲为楚婉精心营造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墙,自己却开始红杏出墙了。楚婉最终没有见过那个足以使母亲抛弃自己的信仰而红杏出墙的男人。楚婉没机会。母亲也不给楚婉制造机会。直到后来出事了,楚婉才听闻那个比母亲整整小了二十岁的男人,是个刚走出校门的大学生。
四年的大学生活里,楚婉一直把自己盛装在一个黑色的套子里,躲避着来自外界的诱惑。
除了学习,还是学习。楚婉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攻读解剖学。走进实验室,楚婉有种莫名的兴奋。导师是个五十开外的中年女人,有着母亲一样锐利的眼神,只是,她锐利的眼神不是放在楚婉身上,而是放在实验台上每一个解剖对象的身上,包括一具具男人的尸体和女人的尸体。看着导师手里游刃有余的解剖刀,楚婉就能想起小时候听过的庖丁解牛的故事。一年里,楚婉没有亲自动过刀,她只是默默的站在导师身旁,熟记着她手里的刀的每一次走向。二年里,楚婉开始捉刀。三年里,导师站在她的身旁,听着她手里的刀发出的丝丝声音,颔首说:“你可以写毕业论文了。”三年中,楚婉解剖了无数具尸体,但最多的是鱼,各种各样的鱼。楚婉解剖了无数条的鱼,却没吃过一条鱼,更没吃过她亲手解剖过的一条鱼。鱼在楚婉心目中是个美丽的动物,像鲜花,像彩虹一样美丽,是不能用牙齿咬的。
毕业后,楚婉跟着母亲回了家。这一年冬,母亲红杏出墙了。楚婉在家过了一个冬天和一个春天后,无声无息的逃离了母亲,来到了古城。
四
下班后,楚婉到鱼市买了一条鱼,养在玻璃鱼缸里。看着鱼儿在缸里游啊游,楚婉就莫名的兴奋,有时竟然手舞足蹈。
房东主妇上来坐到单人床沿上,满脸堆笑说:“是个大学生吧?我儿子也是大学生。”
楚婉接住她投过来的笑脸,说:“研究生。”
房东主妇上下扫瞄了楚婉一遭,笑着说:“结婚了吗?”
楚婉简单回答:“没。”
房东主妇眼里一亮,伸手摸着楚婉耷拉在床沿上的大腿说:“大姑娘了,就不想男人?”
楚婉低头无语。
房东主妇眉毛一飞说:“多俊的身板儿,脸蛋儿。我在年轻的时候,脸蛋是脸蛋,身板是身板,也是和你一样的俊。”
楚婉说:“哦。”
房东主妇又说:“树上的桃子熟透了,就得采摘,要不就要往地上落。男人和女人也一样,熟透了,就要采摘。男人摘女人,女人摘男人。你真不想?我在女子时就想过,一到夜里,想得浑身针扎一样难受,第二天起来,嘿嘿,嘿嘿,被角也让我咬湿了一片。”
房东主妇边说,边用她粗壮红润的手在楚婉大腿上游走。楚婉感到那只手就像一把解剖刀,自己就像一条被解剖的鱼。
房东主妇见楚婉对她的话不是很感兴趣,起身摇着头感叹说:“女人岁数一大,就成了豆腐渣。还是年轻好啊!”
房东主妇踏着响声下了楼。
楚婉关上门,拉上窗帘,找出日记本,爬在床上开始写日记。
楚婉来古城的第二十一天,也就是昨天,被古城公安局刑警大队临时聘用为一名法医。今天早上,她接手了一具躺在水塘里的无头女尸。
楚婉在记录野外解剖的全过程。回忆起那具女尸,只因为没有头颅,楚婉便感到非常的惆怅和惋惜。那是一具有着惹火身材的女尸,除了没有头颅外,浑身上下完好无缺,甚至于连裸露的毛发也像被梳子梳理过一样,没有一丝凌乱。解剖的时候,楚婉没把她牵连到一桩丑陋的情杀案中去,而是把她视作为自己解剖室里的一条睡鱼。解剖完毕,正如楚婉所想一样,没有找到任何关于情杀的线索。女尸除了无头,就是一条熟睡的鱼。
案子还是很快破了。作案者是个古城医院上班一年的脑外大夫,无头女尸是他的女朋友。当刑警人员赶往他的家中抓捕他的时候,他正在自己的小实验室里聚精会神的研究那颗丢失的头颅。实验台上的头颅刚刚被打开,暴露着白花花的脑组织。
审讯科长连夜提审了案犯。为了印证自己解刨的准确无误,楚婉也参加了审问。
科长问:“你为什么要杀人?”
案犯答:“我没有杀人,我是在治病。”
科长说:“哪有取下头颅治病的,分明是狡辩。”
案犯说:“她是自愿的,我只是尽一个脑科大夫的责任。”
科长问:“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案犯说:“是的,但她也是一条鱼,一条美丽的鱼。”
科长惊愕了,一时无语。
楚婉突然兴奋起来,她的脑海里闪现出无数条鱼,那些鱼曾经躺在她的解剖台上,向女尸一样接受过她的解剖。她热爱鱼,她把那些接受她解剖过的鱼一律称作睡鱼。
走出审讯室后,楚婉再没见到过案犯。
拉上窗帘,躺在单人床上,楚婉想:“那个案犯怎么会像她一样喜欢鱼呢?那个女尸为什么愿意变成一条鱼呢?”
五
房东主妇的儿子回来了,不到毕业时间就彻底结束了学业。回来的那天,房东主妇嚎啕大哭了整整一个晚上,之后,楚婉再没见过她有什么表情与往日不同,依旧会见她摊在摇椅上,肆无忌惮的夹着纸烟腾云驾雾。
那天是星期天,天气异常闷热。楚晚关上门,拉上窗帘,赤条条坐在木澡盆里洗澡。洗澡水是凉水。楚婉喜欢用凉水洗澡,因为她觉得鱼儿天天用凉水洗澡,所以才能洗出滑滑的身体,洗出美丽。楚婉觉得自己既然喜欢鱼,就得喜欢用鱼喜欢用凉水洗澡的方式来习惯自己。楚婉搅动着木盆里的水,就像鱼儿搅动大海。哗哗哗的水声像飞溅出的乐章,婉转清脆,遐想万千。楚婉瞅着自己细腻滑动的肌肤,不由得和那具女尸对照起来。楚婉想:“我是一条鱼,一条醒着的鱼。”
门上传来一声清脆的敲门声。
“谁?”楚婉正陶醉在鱼儿游大海的美妙中,警觉问。
“楼下的小吉。”门外有声音说。
“有事么?”楚婉听出是房东的儿子小吉,皱眉问。
“没事,看你洗澡。”小吉说。
“哦。看到了什么?”楚婉皱眉问。
“一条白光光湿淋淋的鱼在戏水。”小吉说。
“滚,滚到楼下去。”楚婉怒声呵斥着,起身拉起床单裹在覆满水珠的身上,走出木盆。
“真美,你简直就是一条美人鱼。”小吉说完,咚咚的下了楼。
楚婉穿好衣服,拉开了窗帘,开开门,倒掉洗澡水,然后坐在床沿上梳着长长的头发。
“姐,我喜欢你。”一会,小吉又上楼来,举着一束鲜花站在楚婉晚面前说。
“没心情,也不喜欢。”楚婉没接花,厌恶的皱皱眉说。
楚婉拒绝了小吉的友好,那种冰冷的拒绝语气就像她把解剖刀扔到解剖台上一样铿锵有力。
小吉并没止步,有事没事就往楚婉的房间里跑,不过,说话的主题变了。这中间,房东主妇上来了一次,跟楚婉说:“小楚,你是个有文化的人,帮我管管他吧。我看得出来,他听你的话。他还小,不懂事。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希望他有出息。”楚婉没有应允,也没拒绝,她看见房东主妇突兀的眼珠里,有着睡鱼一样的神色和光泽。
楚婉奇异的接纳了小吉,不再给他传递冰冷的语言和脸色。小吉受惊若宠,变着法子讨楚婉开心。他会拿上花色口味各异的小东西或者几个小菜上来与楚婉同吃同乐。慢慢地,楚婉觉得小吉原来也没怎么坏,居然有时会在小节日里和他喝点小酒,谈一些奇闻怪事。
可是,小吉到底还是心存越越底线的奢望。一次小酒后,他红着脸说:“姐,你鱼儿戏水的模样真的很美。”
楚婉摇头笑笑,仅仅是摇头笑笑。在她眼里,小吉就是一个浑身充满好奇感的小弟弟。
然而,一切看上去都很平静。楚婉除了准时准点的上下班外,和小吉聊聊天,睡前看看书,写写日记,一天也就过去了。这种生活既忙碌又轻松,既简单又充实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母亲那双犀利的眼睛,以及那堵无形的墙开始在楚婉心中逐渐变淡。
楚婉感觉到了一份鱼翔浅底的愉悦和快乐。
六
母亲还是出事了。
这是一件令楚婉羞于启齿的桃色事件。
那天是楚婉来到古城后的第十九个礼拜的礼拜四的上午,她像往常一样迎风去了单位。单位里的同事一改往日的秩序,男女混在一起,正在津津乐道的谈论一个话题。一个男人和女人的话题。时间,地点,事件起因经过结局,一应俱齐,就像一篇小说里那样描绘的具体入微又丰富多彩。
楚婉惊愕了,她不想对号入座,但无法欺骗自己,她能准确无误地分辨出故事里的主人公就是自己的母亲和那个未曾谋面的小男生——母亲的姘夫。
母亲是死在自己家里的,铺着粉红色床单的的双人床成了她生命里最后绽放光芒的终点站。母亲是在激情高亢的过程中因心脏病突发而嘎然死去的。面对睡鱼一样的母亲,惊慌失措的小男生没忘记报案,但在他报案的同时却忘记了用一块遮羞布去遮盖她裸露无余的躯体,直到前来的警察闪烁完最后一次镁光灯后,女警察才扯起被子的一角简单的覆盖了她躯体上最惹人注目的部位。
案情很简单,小男人最终无罪释放。当夜,获得自由的小男生只身逃离了那座城市,就像楚晚当初逃离一样,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古城已经进入了秋天,纷飞的落叶像一个个离开了母亲的孩子,无依无靠的游荡在泛着青光的街道上,抖抖索索的,甚至于有些猥亵。
挨到下班后,楚婉逃离了单位,一头扎进小平房里。站在玻璃窗后,她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窗外高空中摇曳的风筝。
“谁会在这个季节放风筝呢?”楚婉想。
房东主妇没敲门幽灵一样进来,瞪着疑惑的眼睛问:“小楚,没事吧?你的脸色白得咋看咋像一像张纸。”
“唔唔,没事。”楚婉本能地回答。
房东主妇点点头,依旧带着一脸的疑惑开门走了。
“小楚,我让小杰上去陪陪你。”房东主妇走下楼后,破开嗓子叫唤。
小杰一手端着一盘菜,一手拎着一瓶红酒上了楼。
“姐,我陪你小喝个。”小杰笑着说。
楚婉默然坐下来,在小杰殷切的劝慰中频频举杯。殷红的液体流进了楚婉的喉咙,也融入了她的血液里……
恍惚中,楚婉的眼中开始摇曳着小杰努力的身影,随着这种摇曳,她感到一股强大的热流在自己的体内穿梭,潮水一样汹涌澎湃。她仿佛感觉自己又坐在洁白的云端之上,轻飘飘的,似乎在舞蹈,似乎在荡秋千。总之,这种感觉她从未经历过,但她能感觉出它的美妙来,一种揪心撕肺,能够让她痉挛昏厥的美妙。
楚婉醒了。这是第二天的初晨。晨曦投进了窗玻璃,闪耀在单人床上。洁白的床单上映着一朵猩红的玫瑰花,醒目耀眼。楚婉裸身坐在床上,像审视睡鱼一样审视着自己的身体。
小杰开门进来了,凝视着楚婉鱼一样的安静的身体。
“小杰,关上门,过来。”楚婉悠悠躺下。
小杰泛起小舟,开始在美丽动人的湖心荡漾。
楚婉在小杰的身下异常的平静,像睡鱼一样。当小杰努力完最后一个动作后,楚婉轻轻取出被褥下压着的解剖刀,在小杰的喉咙上轻轻地划了一道鲜艳而美丽的直线。
小杰无声的压在楚婉的身上,片刻工夫就结束了他最后的一丝活力。楚婉亲吻了一下小杰保有余温的嘴唇,轻轻放下解剖刀,慢慢推开他,缓缓爬起身来,把他依旧柔软的身体摆放在自己的床中央,开始努力端正着他的姿势,就像当初解剖室端正解刨台上的睡鱼一样小心翼翼。
楚婉的心情兴奋起来,像解刨解剖台上的睡鱼一样,解剖刀在她的手中顺着小杰的骨缝开始游刃有余的游走。她真切切的能够听到她手中的刀下所发出的声音,就像当年导师颔首称赞她时的情境一模一样。
楚婉想:“多美丽的一条睡鱼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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