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康说,脚踏实地,陷入虚无。我想仰首即是天堂,俯首邂逅地狱。
习惯了平视前方,目无焦点地行走,努力不张扬,也不卑微。
偶尔也有误入天堂的,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时意起,回忆也会纷至沓来,夕阳余辉下,迟暮老者般不厌其烦数着过往。是数亦是守。很贫,连过往也很赤字。仅有的,残余的于是也敝帚自珍,弥足珍贵。大多的时候是在天堂与地狱之间徘徊徜徉吧,地狱与天堂的灰色地带就是炼狱。纭纭众生,世间百态。不断熔铸着一个外围庞大,实则个体极其脆弱的实体。
自编自导自演自己炼狱的人生。看不到的轨迹永远延伸在不远的地方。倔强的个体,也有挣扎的时候,以为劳劳筋骨,就可以实现张无忌的乾坤大挪移。以为一凛然就能成风萧萧兮亦水寒,一去兮不复返的荆轲。以为一调整舵,铁达尼号就碰不上冰山。以为毛发上挑上五彩斑斓的颜色,打几个卷,就是一顾倾人城,二顾倾人国,三顾倾人心的佳人。女人一痴情就以为男人都是元缜,取次花丛也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你。男人一天真就以为女人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你绝。只是以为。
性情中的人和演员可以随时把哭笑演绎自如。只是面部肌肉微运动不一。生活让我们随时随地充当着演员,而且是本色的零酬金的义务出演。更多的是充当行色匆匆的看客,偶尔也会友情客串一下。我们需要有阿q精神做坚强的后盾,也需要狂人的睿智和演技。人生的轨迹其实是无从改变的,一直在冥冥中被某一种神秘的力量牵引前行,功名利禄,富贵生死。一喜一悲,一嗔一怒,一步一趋,一升迁一贬谪,一欢聚一别离。这或许就是宿命,就是注定。在宿命的轮回中,我们万劫不复,我们起死回生。
也文学青年过一把,也诗人过几回。想来都是痴傻一遭。在那样的年纪里为赋新辞强说愁,而今识尽秋心滋味,也只能学学未曾相识的古人,却道天凉好个秋。
从母体出来后的第一声啼哭,我向人间宣布我的震撼登场。同时很多个体在隐退后,在轮回里,又成功复出。
绛珠仙草投身女体把一生的眼泪还与神英侍者,感激他的灵露浇灌,便香消玉陨。神英侍者从太虚幻境降入人间,也许只为承接仙草眼泪。走一遭人间的至富至贵,至衰至凄。千红一哭,万艳同悲。浩荡,盛大的殉葬。陆翁说,死去元知万事空。曹翁说,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白茫茫一片好干净。历史成功塑造着很多现代版的润土,曹七巧,子君,涓生。现代版的鲁迅们多了几分媚骨,少了几分骨气。人们争取了解放和自由,自由的东西总是抓不住,社会带来的安全感日益沦陷,于是沉寂在个人狭隘的忧患意识里。患得患失。惶惶终日。
江淹说,黯然销魂者,惟别而已矣!我想天堂与地狱,唯俯仰之间而已矣。在世人们浩浩荡荡奔赴同一场死亡盛宴的旅途中,不要争先恐后,不要吵吵闹闹。生命是一场炼狱,也是一场旅行。且行且欣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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