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人心

临江，水冷，风轻

你临江而立，左手持剑，呆望滚滚东逝水。

“刷”忽地一件斩下——惊涛骇浪顿止江水凝而不流。

以剑断江水不流，如此境界放眼天下怕亦是无人能及。可你从没半分欣悦，只是习惯性地看了看空鼓的右袖，然后望着不远处的残碑默默流泪。

没人记得清楚，这是第几个夜。

浅浅月色下，寒风袭来，吹得你一身白衣猎猎作响，而你却似乎毫无知觉。苍白的双颊上划过一丝清泪，挂于耳边点点鬓白微显沧桑，你亦不为所动。如石头一半，只呆呆守望。

夜渐深，四周一片寂静。你孤独的身影逐渐被夜色的所隐去。黑暗中，隐隐听见你一声叹息。

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大雨······

举觞，月寒，风凄

深秋，你执杯在手，对月独酌，饮不尽的是绵绵的惆怅。你，本欲借酒消愁，无奈烈酒入肠，愁上又添伤。

有一信笺随枫叶摇曳而落，泛黄的信纸上赫然写道：

“月圆夜，乌江上，决生死，了恩仇！”

那夜，你遭人暗算，失手失俦，这便是“决生死”？不过又一场“鸿门宴”罢了。只是摆下此宴的是你项氏百年仇敌——刘氏一脉。

肩负着项家百年奇耻大辱，断手失伊恨，尽管你明白等待你的将是千军万马，可你也不得不去。

怃然一笑，负手而立，你颔首不语。

良久，才喃喃说道：“还是来了！快哉！快哉！”

话毕，你折身拾剑便向乌江疾飞而去。

乌江，浪涌，血红

“项逆，你真敢来？死前有所求否？”

“要你项上人头！”

“你？”

“还有我手中剑。”

“呸！今夜我要你挫骨扬灰，让你与你老祖项羽魂归同处。哈哈哈！我刘家三十万禁军听令，取贼子首级者，上黄金万两，良田千顷，加官进爵。”

你，只函授冷笑，口中默数：“一，二······”

一个人，一把剑，面对万马千军。你面如冷冰，不起半点波澜。稍一沉吟，想起伊人倩影，你顿时双目如血。“三”字一出，“三”

一声剑吟划破长空，寒光一颤，剑形随影，你便如鬼魅般单枪匹马杀入敌阵，霎时无人能档。

刀光，剑影，人心

雪渐稠密，惨叫声不绝于耳，声声催魂。

血雨飞溅，染红你一袭白衣，此刻，江上寒月竟显得如此斑驳。

刀剑相交——整整三日三夜。

“破苍”一挥——数道鲜血。你的双眼布满红丝，“杀”似乎已使你麻木。“咯咯咯!”待鸡鸣之时，三十万大军仅余大帅。

立于场中，环顾四周满地断刀乏刃，入眼皆红。你。手持尚滴鲜血的长剑怒指苍穹，俨然像一尊杀佛。

“你赢了，赢得了天下。”

“赢了？天下？”

你唯有摇首苦笑，暗暗自问。

半盏茶时，仍不见动静。疏忽，你趋步上前，见剑光一闪，闻一声惨叫此后再无声息。未几，帅旗上竟多了个血淋淋的头颅，双眼未闭。

大仇得报，你仰天长啸：“赢得了天下，却输了她。”怆然长叹一声，反手一剑，“破苍”倒*入体，身似枯叶飘零而下。

你，没有赢，却输给了自己。

剑，纵可杀人，亦难斩情丝，破情茧。

论你武功再高，有岂能胜得过人心？

人，不过刍狗矣！

墨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