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拥有儿子的时候,一直偏执的认为,他来得并不适宜,那时很年轻,心智未健全,经济不够独立,他的到来为一个家族带来了喜悦,完成了一个男人传宗接代的梦想,却并没有给我带来幸福感,在儿子出生家乡还寒冷的二月,在医院的产房,我背对他渡过了六天。
儿子在我的不情愿中成长,牛奶与金银花露便是他出生以来最早的食粮,分离是他牙牙学语最初的记忆,休完产假三个月后就一直不在身边,一岁多时与之远别到深圳。缺少共伴儿子幼年成长的那一段,一直缺少真正做母亲哺育孩子的体验。
当每次踏着列车回到家乡,看到久别的儿子慢慢长大时,我真是有点惊讶,我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一个儿子呢?我甚至有点惊叹自己的能力,既然能够从我身上缔造出这么大一个生灵活虎的小家伙来。
在一个下着雪花的清晨,儿子从我的怀中醒来,咧开嘴一笑,那是一个很天真,很纯净的笑容,然后一骨碌翻过身来,说:“妈妈,下雪了,好美啊!我要出去玩!”那个清脆悦耳铜铃般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早晨,那是第一次我确认自己是一个母亲,第一次因为儿子有了感动与幸福体验。
儿子五岁时,跟随着我们来到深圳,在那个光线暗淡的出租屋继续着自己的童年生活,自己洗澡,用彩色的笔画满了画,然后张贴在墙,扬言要开画展,因为我们忙碌,动画片和小人书伴着他走过了很长一段时光,直到现在,个头比我高,对着电视那个喜洋洋仍痴迷不已,满八卦岭书城去找他喜爱的”找死的兔子“漫画书。(我有点晕,要知道他可是读初一了呀)
乔迁新居后,工作继续忙碌,很多次晚上回家时他已熟睡,早晨醒来时,他已独自上学了。
周六周日便是我生活最享受的时光,我在家泡脚去死皮时,他便要插上一腿,说也要享受一下泡温泉的感觉。我在洗衣服时,他会去拿一个小凳放在我屁股下面,我在家拖地时,他会拿着一个毛巾翘着小屁股在后面拼命擦干,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呵呵!把家里搞得一尘不染,然后我们会牵着手去菜场买菜,做他喜欢的青椒肉丝,家常豆腐。
生活总有不尽人意的时候,当他被我打骂,被我呵斥时,他仍能不记仇用柔软的身体抱着我睡觉。在我生日时仍会收到他意外的礼物,一份他自制的卡片。当我生病时,他会静悄悄地推开门,问一声:”妈妈,不舒服了吗?要不要看医生?“然后默默地烧开一壶水,端上一杯。无论我有多不开心,我总能看到他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得其乐,看着电视片断肆无忌惮地大笑,或者自顾自地玩着他的溜溜球,他的世界,永远那么的美好。
那一年云南之旅,我们路过一家小店门口,久久不见儿子跟上来,以为他又贪恋上哪一个小玩具了,转回头去找他时,见他正在摸遍身上的口袋,找出爷爷给的两元钱的押岁钱,给了店门口那个乞讨年迈的老人,那年,他才五岁。我们都被震撼了,羞愧了。
他会在一个天刚朦亮的早晨提着小桶水去帮我洗车、他会在情人节的大街上不知害羞向我索吻、他会在我劳累时伸出小手充当我的按摩师、他还会来不及脱掉另一只鞋便已进入梦乡,温馨片断,言之不尽。
这个小男孩,用他的童心、爱心、善心,用他纯净阳光,天真无邪给我带了生命的感染与温暖。
在去超市的那个路上,不经意儿子把手搭在我肩上,我突然意识到儿子长高了,以前可一直是我搂着他的呀,就在今年的暑假,他穿的鞋子从38码一下子跳到41码了,过马路时,不再要我牵他的手了,坐电梯时也不喜欢我摸他的脸了,晚上搂着我睡觉时,身体不再柔软,变得有点坚实与硬朗。
一个下班后的傍晚,客厅里传来钢琴声,见儿子端坐在琴前,激情弹奏,心里莫名的欣慰,时而听到儿子口里哼唱着周杰伦的歌,学着杰克逊的舞步,甚至在那个回家的公交车上和我大侃中国经济,那个流着小鼻涕,在商场找不到妈妈焦急哭泣的小男孩,弹指间已成了翩翩少年,他总是用自己的不动声色的方式给我带来惊喜,用幽默感来调侃生活的不愉快。
一直都认为,我为儿子付出的是义务,而儿子带给我的是快乐与感动,心灵的纯净。
从没奢望他成为一个物质富有的人,永远希望他过得快乐,过得健康,过得积极!他的微笑是出自内心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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