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南,三月已是微风习习。这样的风,配之以春雨阵阵或阳光和煦,无论怎样的组合,都足以让经过寒冬的人们长舒一口气,甚至会产生一切明媚如初的感慨。而北方,三月,似乎是一个贪睡的小姑娘,她仍酣睡在冬日的床上。风儿可劲的凛冽着,为这冬日助威。于是,风儿席地而起,农家小户的房门声,院子里盆盆罐罐的坠落声,和着风儿的吼声,构成了整个三月。三月的风卷起一地的尘土,迷了人的眼,也茫了、乱了人的心。风儿,它硬生生的肆意的横扫了整整一个月。
北方,三月的风,久违了。
这个三月,我奔波在北方的风中,济南、烟台、淄博……马不停蹄。
我的简历连同我的梦想,一同飘散在这不羁的风中。仰对着空中飘荡的点点滴滴,我无助地张大了口。这样的风儿好像没有尽头,一如我的奔波……
它让我想到了北方另一个季节的风——深秋之风。
20世纪80年代的农村,生活普遍的贫困。这种贫困在萧索的秋冬之季显得格外扎眼。深秋,在北方已经是寒气逼人了。这时,农家的人总有一个感觉,灶底的柴火不够用。这个季节不断的在提醒人们这是一个缺少热量的年代。于是,深秋树叶渐落之时,在干涸的河沟里,在池塘边,用扫帚扫落叶,便成了农村一道独特的风景线。看着这些被人们收起的树叶,你似乎可以听到,它们在灶底欢快的霹雳巴拉的歌唱的声音,似乎可以感受到一家老小挤在炕头上的温暖。
那个深秋,弟弟刚出生不久,妈妈要照顾弟弟离不开身,爸爸为了一家的生计四处奔波。于是,收集树叶便成了小小的我的一个大大的任务。我挎上我的小筐,带上扫帚便和邻家的婶子、隔壁的大娘们一起出发了。经过一天的劳累,我的小筐满了、袋子也满了。看着那满满的树叶,想着弟弟可以睡在热乎乎的炕上了,我心里有鼓鼓的满足感。正当我在满满的得意时,一场风,深秋的风,毫无征兆的扑来,恶狠狠的把树叶扬了个漫天飞舞,只剩下我的小筐咕噜噜在远方乱跑。
那一刻,时光似乎停止了流动,天地间,只有一个渺渺的无奈的我。我对着漫天的树叶忘记了哭泣,张开手,看那漫天的蝶儿怎样飞向沧海,看那被风卷跑的小筐怎样在远方宛转……
二十多年过去了,我始终忘不了在风中的那份深深的无奈与无助。
风儿,肆意。
三月底,在外漂泊了二十多天的我,带着身心的疲倦和火车上的烟味回到了家中。到家后,我对妈妈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的风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啊?”妈妈对我的这一问显然是猝不及防。呆了一下,母亲还是回答:“这样的风最多到清明。”
是啊,等这风停了,春天也便到了。
-全文完-
▷ 进入浮萍有根的文集继续阅读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