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初中同学l君不相见已三十年。近得消息,久别重逢。三十年,在历史长河中只是短暂一瞬,而对于个体生命,却是不堪重负,无法重来。言谈间,l君问我是否记得,1978年初中毕业时,我曾赠其一本日记本,内容大抵以人生、理想和励志为主。溯及此事,双目相对,叹息良久。感慨之余,我想起了另外一件往事
一本未赠出的日记本
1983年,龙城常州,也是那个栀子花开的季节。
一天傍晚,凉风习习。我和同乡同学z君漫步在白荡河畔。
“马上就要毕业了,李惠玲比我们迟半年,我们是不是要送点什么?”我小心地征询z君的意见。
z君怔了一下,“你想送她什么?”,她反问道。
“我们送两本日记本,作为临别赠物。”我于是托出了自己盘算几天的想法。
z君猛然回首,像不认识似地看了我一眼,迅即恢复了常态。
“算了罢,是我们先走,按理应当她送我们才对。”
“那我买的日记本?”
“你可以留着自己用啊!”
z君语气坚定,不容置疑,转身走了。
1983年初秋的一天。
我到单位工作已逾两月,基本安定下来。
办公桌上放着电话,而那时学校只有传达室才有电话,李惠玲接电话是不方便的。我觉得应当写点什么,也就是告诉她我的工作单位,临别未曾送什么东西给她的遗憾。至于是否要提及那个日记本,现在已记不清了。
我终于写好了信,封好,贴足邮票,反复核对地址,骑着自行车来到邮电局,投入邮箱。
然而,石沉大海,一切归于平静。
1990年夏始春末。
我和同学s君在淮阴党校学习。
我们在大闸口附近租了一套房子。s君自称厨艺不错,自告奋勇上街买菜,做饭,想在我面前露一手。
茶余饭后,聊及旧时同学,我问s君,知不知道李惠玲现在哪里工作。s君反问道:“你和她在常州上学,在哪里工作你能不知道?我听讲在淮阴××纺织厂工作。”
我摇摇头,茫然不知。
s君激动起来,“我帮你找!”,他手蘸口水,翻着电话号码簿,照着纺织类企业一路打过去。然而都一样令人失望:查无此人。
s君继续兴奋,提议道:“我骑车背你,到工厂去找!”
s君背着我,往淮阴西南方向而去。一路上见纺织厂就打听,折腾了一下午,失望疲惫地回到住地。
2005年春日的一个晚上。
我和s君夫妇陪李惠玲夫妇吃饭。
这几年,除非特别投机和高兴,我已很少喝酒。
席间,李惠玲告诉我,她女儿已在南京上大一了。
又是几杯酒下肚,提及往事,我感慨起来,竟不由自主地讲起了z君和当年未曾赠出的日记本。
送走李惠玲,在回家的路上,s君对我讲:“你今天是不是喝高了?当着人家爱人的面,讲什么日记本啊!那个日记本还在吗?要是不在,你可以买台笔记本(电脑)送给她啊!”
是啊,那个日记本还在吗?
可是现在的“笔记本”,真能抵得上当年的那个日记本吗?
2007年6月11日初稿于洪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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