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小走进来时我正在看一本册子。在一秤堂，只有我才可以翻阅这些卷宗。这里的每一本册子都记载了一段传奇，一段有关正义与公道的传奇。

“你来了？”我放下册子问。

“我来了。”

“灭门之仇报了么？”

“没有。”又说：“不过上天已经替我报了仇。”

“韩非功病死了？”我问。

“那倒不是，他活得很好，大概一二十年还死不了。”她说的极其自然平淡，仿佛在说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人。

还记得三年前她到一秤堂时的模样：那时她跌跌撞撞的走进了我的书房，脚步虽然轻浮，眼神却坚毅沉狠。我看得出她双眸中如火般的仇恨以及仇恨背后的悲伤。我知道那仇恨不但能烧灭掉别人，也能让她自己万劫不复。

“我要讨还一个公道。”她那次只说了这一句话。其实不管是谁，到了一秤堂只说这一句话便已足够。

一秤堂，天下正义在此张。

我收拾起旧时记忆，道：“莫非韩非功以仁慈感化了你对他的仇恨？”

“不是。”

“他因灭你全家心灵受到折磨，你可怜他？”

“不是。”

我一连说了许多种揣测，她都说“不是”。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放弃仇恨？”我不禁有些好奇。

我已不记得有多久不曾好奇过，自从成为一秤堂堂主后我便成了这个圈子的神，已经不再有什么东西让我动心。

“因为公道。”

她知道我听不懂这句话，解释道：“上天其实是最为公道的，它让韩非功成为恶人就是对他对我最大的公道。”神情转为欣喜道：“而上天让我成为好人也是对我最大的公道。”

好个晓小，好个公道。

那么上天让我成为无所不能的神是不是对我的公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