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茶树是有灵气的,同生长于一片山中,唯有它能得天独厚,孕育出嫩绿的小叶片深为人类的喜爱与垂涎。它犹如受过良好环境熏陶的少女,天真、贞静、内敛,但到底又是骄贵的,无论是生长在西南险峻的深山沟壑之中、风景如画烟雨江南的长江之畔、雄奇秀丽的大山之颠、还是神秘如歌的西双版纳之境,它都不是苦尽甘来,不能苦中作乐的,它只有吸日月之光辉,采天地之灵气,撷雨露之精华,方能完美地成长,奉献它引以为傲神奇的果实。
东汉时期的《神农本草》中记述的故事“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荼而解支”是茶作为药用,才得已被发现,这也是它的起源。“发乎于神农,闻于鲁周公,兴于唐而盛于宋”后来发展成为饮料甚至逐渐成为一种茶文化,唐.陆羽是标志性的一个人物,他所著的《茶经》更是茶叶史上的一个里程牌,《茶经》的问世标志茶文化已经形成,它对各种茶的发现、种植培育、制作技巧、煮泡技艺、器具、品茗、悟道无一不提及与考究。
总觉得茶又是追思怀古的,日常茶艺是早已发展日臻完备了的,它所用到的器具无一不是精致与恰到好处,它的过程也被证明是最省力省时的。现在的茶艺虽也在不断地改进完善,但最终是在日常茶艺当中发挥个人的创造力想像力,添加些材料道具,成为造景茶艺或是有夸大色彩的舞台茶艺,它主要的元素还是煮、洗、冲泡、倒、观、品茗:目视茶色、口尝茶味、鼻闻茶香、耳听茶涛、手摩茶器。所用的主要器具还是茶壶、茶漏、茶匙、茶针、品茗杯、公道杯等,三层杯里装上茶水还是寓为天地人和,所以现代的日常茶艺的施展与表演场所只有在湖光山色之间或是古色古香的阁楼之中才最相宜。泡茶的女子,汉服是最佳的服饰,她们轻巧地取、倩雅地拿、熟稔地放、稳妥地倒,从容镇定熟极而流地完成一整套的动作,古典气息与自然、环境、茶具相调和,再融入女子的温婉、矜持、典雅、端丽,也使得茶的色香味再添几分情致。
由于茶有“提神益思,生精止渴”的功能,近年还证明茶具有降血压血脂、抗癌、抗氧化、解毒等保健功效,所以才能走进千家万户,成为日常的饮品。亲朋好友上门时双手奉上一杯热腾腾的清茶汤,也不失为当下最普通的一种礼节,这在茶文化兴起的宋代叫做“敬‘元宝茶’”,当时民间也还有如有人迁徙,邻里要“献茶”、定婚时要“下茶”,结婚时要“定茶”,同房时要“合茶”关于茶的礼节。现在人们除了日用饮茶外,还有茶楼也是一个喝茶的好去处,去茶楼并不是为茶而茶,这时的茶是一个友人促膝谈心、久别重逢、外出话别、平常小聚的载体。在茶楼的大厅,四方的大廊柱支撑着整个嵌着较密集而散在发出乳白色光的小灯、偶尔镂出一大块小四方格子的天花板,小四方格里倒垂满了逼真的朔料青竹条子;偶尔在两面墙根下有人工培植的装饰性的竹子;吊顶近边缘处每隔平均一段不太长的距离就吊下一盏较大的昏黄暖色调的罩灯,两种颜色的灯光相调和,映在整个红褐色的基调上,是清晰的、迷离的,也是有情调的;就是当整大厅里考究与摆放整齐的大理石桌子的每一角都被人占据之时,平整光洁的瓷砖铺就的地面映着一切都影影踵踵的,也并不让人觉得热闹与嘈杂。只要坐到同一张桌子上的人,不管谈论的是什么话题、或是对弈、或是游戏,都是闲适的、平等的、自然的、心平气和的。
在茶楼里,更贴心的关系是发生的小茶室包厢里的,仿古的古铜色长条木块铺就的地板,古典气息的四方形小桌凳,墙上或许是偏暗的粉色调,墙上挂有映着水彩山水画的巨型扇子,上半部透雕的木格子屏风,屏风中央嵌一个大大的圆形的“茶”字,装饰性的红灯笼,一切都映在那暖色调的光线中。两人静静对坐,时不时端起小杯偶尔呷上一口,一曲《送别》,自梦中那个长发飘飘,红衣袭地、面容清秀、表情淡定从容女子的指尖缓缓流出。红尘外,古道边,荒草碧连天,再往前走,就连这种凋碧也没有了,离人一步一回头,每一次回头都是依恋与不舍;也或许不需古曲,三两人围坐,手捧茶杯,静悄悄中一人娓娓道来,窃窃私语日常的辛酸与苦甜,其余者无需多语,只默默倾听,这时是一种惬意、一点放松、一份信任。至于“不风不雨正清和,翠竹亭亭好节柯。最爱晚凉佳客至,一壶新茗泡松萝”或是带上所有泡茶的器具坐到山水之间,于喝茶之间放眼于一片山光水色,寄一片情怀,这种机会到底是无多也是奢侈的。
传统泡茶根据不同的茶叶选用不同的杯具方能泡出最好的茶水,一般说,花茶用壶泡,有利于香气的保持。红茶和绿茶可选用盖碗泡;乌龙茶重在"啜",宜用紫砂茶具泡;饮用红碎茶与工夫红茶,可用瓷壶或紫砂壶来泡茶,然后将茶汤倒入白瓷杯中饮用。如果是品饮西湖龙井、洞庭碧螺春、君山银针、黄山毛峰等细嫩名茶,则用玻璃杯直接冲泡最为理想。至于其他细嫩名优绿茶,也可选用白色瓷杯冲泡饮用。但不论冲泡何种细嫩名优绿茶,茶杯均宜小不宜大,大则水量多,热量大,会将茶叶泡熟,使茶叶色泽失却绿翠,其次会使芽叶软。不知古今中外所有的好茶者喝出的茶都是种怎样一种味道,我也无法去体味苏东坡是如何道出“从来佳茗似佳人”的,而我对茶只知在那光影声色中寻得一些好处来。各种泡茶用具中我独爱用玻璃杯泡绿茶,望着暗绿皱缩的团杆随着注入的水翻滚,沉定,小叶片缓缓舒展,徐徐上升盖住水面,青褐色逐渐转为青翠、碧绿,它又活过来了,在杯中,在水里,还一样有着叶子的劲道与脆韧,水也被染成了清辙的淡绿色,是静静的淡雅的洁净。手捧此杯,温暖与清香直扑人心,引得嘴总忍不住上前去撮上两口。在暗夜里,青灯下,一卷在手,有此一杯在案,得空间呷上一小口,微苦,醇醇的应是水味,还来不及辨出是什么苦时,一缕甘甜从舌尖一闪而过,绕上心头,慢慢升腾氤氲开来,一凝神,总在我脑海里现出古老的青石板的街巷,两旁古旧的木制排门紧闭,青石板上两排淡淡的足迹望不到尽头,跫音似乎在上空响起,回旋不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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