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北强震迄今已是第六天，其间，全国人民在党和政府的领导下焕发出极大的爱心与热情，一方面含着热泪以不同的方式投身抗震救灾的伟大斗争之中，一方面也在冷静地观察与思考着灾后的重建与震灾中凸现的那些不合情理的现象，比如校舍比其它公私建筑倒塌得更多，导致师生伤亡人数也格外触目惊心。笔者清楚地记得，自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起，全国就一直在响彻云宵地高喊着一个口号：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按理说，在这个口号的指引下，校舍应该是所有公私建筑中最具抗震力的。可是，为什么现在一场大地震中反而出现了如此绝然相反的情况呢？

笔者熟知的一所乡镇中学始建于一九五八年，现在共有十栋主体建筑，其中仅有两栋用作学生宿舍的平房是八十年代前的老房子，其余八栋（包括两栋教学楼和一栋科教楼）都是进入八十年代后的新建筑。四川属西部，而且，自古以来就有天府之国的美誉，相信那里的绝大多数学校的发展与湖南学校的发展基本同步，换言之，那些在震灾中压死打伤了无数师生的校舍也是进入八十年代后新建的。据笔者所知，在八十年代初期国家就公布了防震级别较高的建筑设计与质量标准，而且后来一直在不断地提高着包括抗震标准在内的设计与质量标准。由此可见，震灾中校舍倒塌奇多既不是国家贫穷时代的遗留问题，也不是建筑设计与质量标准问题。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这种惨不忍睹的恶果呢？

笔者熟知的那所乡镇中学的学生食堂是本世纪初新建的，最初签合同时总造价是21万，建设过程中既没增加建筑面积，也没增添任何新设施，竣工后总结算价却高达49万。这意味着什么呢？很简单，这两个数字意味着在49万的总造价中至少存在着28万的空洞。存在一半以上的空洞的建筑还算是建筑吗？还能经受设计标准限度内的地震的摇晃吗？众所周知，地震并不杀人，杀人的是那些在地震中经受不住摇晃的建筑物，换言之，是那些建筑物中的空洞。目前，据说四川省政府在众多网友的质疑声中已经着手调查有关方面的情况，结果如何，暂且还不知道。但是，其中是否也存在如此巨大的空洞呢？换言之，在震灾中杀死众多师生的是否正是这些校舍中的空洞？

毋庸置疑，校舍的空洞主要是由贪腐造成的。令人既痛心且忧心的是，这种空洞是否会在灾后的重建中出现？更令人痛心且忧心的是，这种空洞是否仅仅存在于校舍之中？

上海社保案的审判刚过去不久，贪腐者受到了应得的惩罚，贪腐者在上海社保中留下的空洞也得到部分的填补。但是，贪腐者仅仅只在上海社保中留下了空洞吗？笔者熟知的那所乡镇中学全体员工近四年的社保费（包括全体员工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来交由联校代缴的那一部分）迄今仍未上缴，下落不明。更有甚者，在01至03年间，这所学校的经费在两基验收合格且没有兴建任何大型建筑的情况下亏空了两百余万，而这所学校所在县的绝大多数学校现在都亏空了两百万左右，个别完中的亏空甚至高达数千万。

实际上还存在另外一种形式的亏空，比如党的组织与人心。笔者熟知的那所学校在01年至03年间曾闹过一个真实的笑话：联校党支部书记上任两年多并且亲手发展了数名新党员之后才被人揭穿，他的支部书记职务既未得到上级党委的任命，也没有经支部大会讨论通过，他彻头彻尾是一个伪支部书记。前段时间还听到一个笑话：某位退休教师递交申请书要求入党，他的理由是，现在贪腐猖獗，而gtp却年年增长，人民生活水平逐年提高，因此，他希望入党为贪污腐败增添一份力量，促进gtp更快增长和人民生活水平更快提高。很明显，这种或真实或捏造的笑话无疑在涣散着党的凝聚力与战斗力。

笔者相信，我们久经考验的党是有着强大的凝聚力与战斗力的，此次党领导人民抗震救灾的伟大斗争的实践就充分地证明了这一点。但是，假如任由贪腐者在我们的社会甚至党内继续留下那些可怕的空洞，我们的未来将会怎么样呢？孩子是我们的未来，党和祖国也是我们的未来，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保障我们的未来免遭时刻虎视着我们的“地震”的威胁呢？台北一位关心祖国大陆的叫林正修的，他在震灾后的第三天就著文说：灾难里孕育着社会进步的可能，灾难也可能拆解原来的社会对立与藩篱。可以肯定，在伟大的抗震救灾斗争中，我们实际上已经在实践他站在海外的预言。但是，假如我们只把眼光局限于抗震救灾斗争之中，我们就完全可能忽视另外一个更严重的问题：贪腐者留在校舍的空洞已经吞噬了我们的部分孩子，贪腐者已经留在和即将留在我们社会肌体内的更多更大的空洞，完全可能吞噬我们整个的未来。

（笔者曾把类似思考形象化，写进长篇小说《浪荡商人》。有兴趣的读者可点击如下网页分享：http://www·iyanyu·com/novel/8457·asp）

2008年5月17日于罗家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