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寺门前下车的时候,我的烟刚好抽完了。我扫视了一下周边的环境,没有发现可以买到香烟的商店,或者摊档。就在这时,我感到了一阵莫明的恐慌。随后,我就厚起脸皮,问汽车司机是否带得有多余的香烟。汽车司机似乎马上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不假思索地,他迅速掏出一包还没打开的芙蓉王,递给我。我要付钱,他却立即发动汽车,跑了。
正是从这个时候起,我感到了强烈的不安,象是一只旱蛙,突然跳到了一片浮在水面的荷叶上似的。我请了文友陈新莲,代我向那位司机表示谢意,但是,我还是感到很不安。
到了晚上,在开营仪式结束后的分组讨论会上,我谈起了自己平时研习佛经的心得。从同修们的目光里,我读到了一些可以称之为期许的东西。我感到很惭愧,——在接到入营邀请函的时候,我也收到了营规,但是,我还是把烟带进了寺院——同时,我也获得了决定的力量。在发言结束时,我掏出那包还没打开的芙蓉王,向辅导老师谢莹那边推了过去。
正是在这个时候,我发现那种旱蛙趴在荷叶上的感觉,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我毫无抵触地随顺着修炼营的种种集体活动,比如学习佛教仪轨,聆听法师开示,参加祈福法会,打坐,练瑜珈,爬山到祝融峰顶去出脚,冒雨替寺院卸车下砖,等等。时不时地,我还独自跑到藏经阁去,触摸一下那些或者熟悉或者陌生的佛经。
广济禅寺尚在重建,又藏于祝融峰下一个偏僻的山窝里,极少有香客或者旅行者光顾,环境清幽,而寺院方丈宗显法师、另外两位法师和三位辅导老师,一直陪伴着我们,从中,我感受到一种极其特殊的氛围,在我四周笼罩着。我几乎没感到抽烟的冲动,和抽烟不成时那种难忍难熬的焦躁,心,始终沉浸于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宁静。
闭营仪式结束时,谢莹老师把一直替我保管着的芙蓉王还给了我。我并没有戒烟的打算,刚一走出寺门,我就点燃一支香烟,抽了一口。刹那间,我感到天晕地眩。我有过戒烟的经验,知道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不过,我还是立即想到了佛殿里供奉的佛祖,和观世音菩萨,心头再次涌起了那种旱蛙趴在荷叶上的感觉。
稍后,当汽车在能见度极低的雨雾中穿行的时候,我想起了清代东林和尚那首题名为《毗卢洞》的古诗:“浮云流水石桥西,翠拔诸天古木齐;荷笠杖寻来去路,夕阳红树万山低。”于是,我明白了,在这次短暂的修行中,我虽然没有断掉多年累积下来的烟瘾,但是,我已经获得了一种极为难得的经验。为此,我感到了一份特别的欣喜,与安然。
2010年6月15日于罗家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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